只是,这样一来,却是不能简单称之为“秘法”了,说是“禁术”还差不多。
想来,宗门那些道貌岸然之辈,若是听到此术的施展条件,恐怕也不会多羡慕这玄妙功法了,只会后知后觉地感到胆寒吧。
路招摇微微一怔,原以为这虚宗门相比宗门其他门派而言也算光明磊落之辈,没想到竟也有藏着如此罔顾伦常的秘密。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江河,状若无意般问道:“哦?那江门主现在为何又愿意冒险一试了?”
大家都是在江湖中浸淫多年的人精,更别提江河能以一介医师之身在宗门与魔道之间保持中立多年,自然是有着独属于自己的那套察言观色的本事的。
听到路招摇似试探又似威胁般的发问,他心头顿时有些不满,马上浮现出了想要拂袖走人的冲动。但一转头,看见顾晗光不甚赞同的面色,江河动作一顿,想起这个师弟昨夜对自己好言相劝的那些话,终究还是双手握拳,将那些不合时宜的清高心绪尽皆忍了回去。
目光冷然地望了眼在此期间一直紧盯着他不放,宛如在看跳梁小丑的路招摇,江河深吸一口气,解释道:“我虚宗门第一代门主,曾因抢夺天成的力量不慎移了心性,杀害了很多人,以至于,最后虽然如愿拥有了这样神奇的力量,却也因此受到了永生永世的诅咒——那便是,往后虚宗门的每一代门主,都活不过三十岁。
如今,江某即将步入而立之年,自然一心想要寻找破除这诅咒的方法。天成之力,对旁人而言,或许是荣耀,是向众人炫耀的硕果……可对我江氏一族而言,却只如同一道枷锁。江某所求不多,只望今日之善举,能助我江氏血脉成功解除诅咒,以还我虚宗门一派清明。”
路招摇沉默了。
江河望着她那副沉思的模样,心中说不忐忑是假的。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他自认已经对这个女魔头推心置腹,可她如今这般表现,又是在顾虑着什么?难不成,是怕自己吸取他人功法后,如那姜武一般为非作歹,贻祸江湖吗?
想到这个可能,他面色一变,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察觉到他的烦躁不安,顾晗光冲他摇摇头,并动作轻轻地向他那边推去一盏茶,示意他心态平和一些。
毕竟,路招摇对琴芷嫣的真心,他们这些万路门的人都是看在眼里的。他相信,只要有哪怕一丁点可施行的可能,路招摇都会认下他们这份人情的。如今的犹疑,也不过是需要一点时间,接受失败之后的反噬而已。
对上他那道充满安抚之意的眼神,江河心下稍安,终是听劝地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谁承想,还不待他心不在焉地品味品味这万路门的茶叶与宗门的到底有何区别,那厢门主宝座上的路招摇,在经过重重考虑后,居然真的如顾晗光所料那般,点头同意了。
“妥。”
他听见她这样说道。
不知怎的,在听到她那声带着决绝意味的话音时,江河心头竟蓦然回想起了昔日凤山宗门大会时,自己与观雨楼主沈千锦的对话。
——琴芷嫣,会是抚平路招摇杀心的关键,亦是能令这个女魔头心甘情愿为之付出一切的,最特别的存在。
如今看来,沈楼主所言果真不虚。原来,只要有了在意的人,即便是昔年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路招摇,也会深陷情网,难逃这“情”之一字。
被万路门的北山主与暗罗卫长秘密带去新山,吸取那些已死之人的功法时,江河如是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