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色的东西长有两足,单个就和拳头一般大小,这两足上各有六只尖爪,一划拉便是六道指印。那六爪一把勾住池子磬的肩头,把它当做攀岩崖壁登了上来,这是一只同吴遇的蛇蝠蛾长相极其相似的小东西,但仍有些细节的不同——它整个个头几乎是吴遇蛇蝠蛾的两倍,那翅膀比起蝙蝠而言更像是大鸟,薄翼上长着浅浅一层绒毛,尾端有几根错落有致的羽毛。一看便知是吸食鲜血的长牙缩进了嘴巴里头,两只眼睛一大一小,像是有一只发育未全,再往下就是它粗壮的脖子,那处的褶皱比胖老头胖老太下巴上挂着的皮层还多。还有那头上冲天竖着两只长条耳朵,这又和他们熟知的那只蛇蝠蛾有着明显的区别。
池子磬随之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生劈破肉的痛楚让他如同蛮牛一样急促喘息。他后背的水泡便是由水泡里头的东西引起,安岚破了它的“壳”,它便钻了出来。
安岚惊吓着打了个哆嗦,他有些责怪自己手快,若是知道池子磬后背还长着这样的东西,他一定不会用剑去砍破它的“壳”。
池子磬是故意将后背暴露给自己的吗?他从一开始就记得自己的探梅剑上带了毒。
反倒是拿着探梅剑的他一时气上心头,忘记了自己可是拿着把危险至极的武器。
那怪东西整只站上了池子磬的肩膀,池子磬不得已偏头为它腾出空间,而后又着了一下六只印,那怪东西毫不客气地抓上了池子磬脸上的皮肉,将其当做“脚蹬”,又轻松爬上了池子磬的头顶。
这玩意儿看起来对周围十分新奇,它晃荡着脑袋打量四周,一脸轻松至极的模样。而经受了这一遭的池子磬可谓是彻底破了相,他脸旁、脖子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肉,各道指印相互交错,全都是被那怪东西划拉留下的伤痕。
孕育出这么个玩意儿的宿主头上挂满鲜血,看起来比所有人都要凄惨。
突然之间,怪东西抬起它巨大的脑袋,伸长的脖子足足有一根上香的长度,这便是它脖子上长有多层褶皱的原因了。它脑袋冲天,对着高空上头的蛇蝠蛾发出了女子尖叫般的叫声,那声音又软又糯,恍惚间还以为是人在掐着嗓子撒娇呢。
而上空的蛇蝠蛾果真受到了召唤,绕圈飞翔的动作突然停滞了一下,紧接着向下方飞来,落在了另一只的旁边。
“母蛾。”吴遇面色沉重地说道,“这只是蛇蝠蛾的母蛾。”
两只蛇蝠蛾面对面扇动着翅膀,母蛾体型庞大,看起来攻击力十足,相较之下,吴遇驯养的蛇蝠蛾更像是只小虫,而它略微低头缩爪的样子几乎已经验证了众人的猜测——它或许是臣服于母蛾、听令于母蛾的。
“你不是说你那只是蛇蝠蛾群里的头头吗?”萧歌轻击了一下吴遇说道,“你说其他的蛇蝠蛾都围着它转,只要是蛇蝠蛾就都得听它的!”
“我那只是公蛾,确实是蛾群里的头头。”吴遇一拍脑袋道,“那是我以为母蛾已经死掉了才会这么说,谁知道母蛾还活着?居然还在池子磬的身上......公蛾围着母蛾转是动物的天性和本能,这下可没那么容易反抗了......”
要遭!林念心道,恐怕吴遇手上的公蛾是再也收不回来了!
两只蛇蝠蛾面对面斗上了,母蛾的翅膀更大更宽,扇起的风也更为强劲。公蛾飞在它的对面,一副小身子骨被扇得晃来晃去,明明同样飞在空中,却飞出了一种随风摇曳的姿态。母蛾持续不停地朝着公蛾叫唤着,一开始是软糯的女声,后来又变为了猫叫般婴孩声,它的声音一变再变,最后又变成了男子常见的粗犷嗓音。
公蛾母蛾一定是在对话着,面对母蛾不停歇的“喊话”,公蛾从表现来看就显得弱势许多,它只是断断续续地回以几种声调,那怪异的短促之声就连曲调音节都算不太上。
持续了一阵后,母蛾停止了发声,它突然改变展翅的方向,向着空中打旋飞去,而追随着它的就是在场的另一只公蛾。两蛾一前一后飞至高空,方才抵达最高点,一直观望的池子磬吹响了一声清脆的口哨,将母蛾召唤了回来。
母蛾落在他的右手指节上,公蛾则落在他的左手指节上,池子磬一手一蛾,明明是举着这般相貌骇人的生物,却硬是叫他摆出了驯鹰人那般孤高的气质。
“多亏了你,公蛾的驯服需要时间,如果不是尝了你的血,它恐怕没有这么容易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