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平静的眸子里泛起涟漪,他迟疑地伸出苍白的手指,小变色龙亲昵地蹭着他的指尖,仿佛早已认识他。
刹那白光间,江又一次站在了西西里。
江一下就认出——这是他反复做了无数次的梦,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他面前,男人的面容依旧模糊,戴着黑色礼帽,手把手教他握枪。
“江,如果你的枪法一直达不到这种水平……”
梦境每次都在这里戛然而止。
但这一次,记忆继续向前——
“那就别叫我老师了。”
(…老师?)
江睁眼,望着眼前同样黑西装、黑礼帽、卷卷鬓角的小婴儿。
机械王座降落到地面,Reborn一眼就注意到他身体的虚弱,一种深入骨髓的病态。
“你是……老师的孩子吗?”江歪头看着眼前这个只有婴儿大小的Reborn,黑眸里充满了疑惑。
Reborn:“……”
“我就是你老师,笨蛋。”Reborn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无奈,“只是变小了而已。”
在少年朦胧的记忆里,老师是那个高大的成年杀手,而非眼前这个婴儿形态的彩虹之子。
江眨了眨眼,那个教会他握枪、教会他杀人、让他拥有活下去的本领的男人,与眼前小婴儿的身影渐渐重合。
Reborn望着江病态而刺白的脸,皱起眉说:“解释一下,为什么不认识我?”
“我很努力…在记住老师了。”少年缓缓蜷回王座。
(好痛……)
四周残留的火焰灼痛着眉心血痣。
和老师分开后的百年时光,江依旧会梦见他,虽然面容已经模糊,但老师开枪的姿势反反复复在梦中出现,所以江才能完美复刻出他的枪法。
“我做了很多梦...”江的声音很轻,“但每次都看不清脸。”
Reborn沉默了片刻,摸了摸江的头,像如今教导沢田纲吉时那样:“现在看清了?”
江眨了眨眼,突然伸手把Reborn抱了起来,像平时抱布偶熊一样:“好小。”
Reborn:“……”笨蛋学生。
“那个...”纲吉弱弱举手,打破了微妙的氛围,“能先让狱寺君和山本同学复活吗?”
江低头看向那两具冰冷的躯体,不由得睫毛微微颤动,轻声说道:“雾兽。”
只有江能看到的黑色雾气浮现在狱寺和山本胸口,如活物般翻涌消散。
下一秒——
“咳……!”
狱寺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息,仿佛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十代目……?”
山本武也缓缓坐起身,揉了揉胸口,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啊哈哈……刚才好像做了个噩梦?”
两人茫然地看着周围,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用看复活标本的眼神盯着他们。
“极限地复活啊!!” 了平震惊地大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入江正一捂着胃,脸色苍白。
Reborn始终注视着江。
少年刺白的侧脸在阳光下近乎透明,眉心的红痣鲜艳如血。他看起来那么脆弱,却又那么强大,拥有能够随意夺取和赐予生命的力量。
“跟我走。”Reborn无视周围掉了一地的下巴,小手扯着江的脸颊,却在感受到那份刺骨冰冷时,眼神晦暗。
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惨样子,真是让人火大。
更让他火大的是这个蠢货的眼神,明明多年前,少年已经被他养得近乎是个懂得求生的人了。
可如今,那双眼眸深处,只有无尽的倦怠与痛苦。
就像一只深陷囚笼的、苟延残喘的不死鸟。
江安静地看着他,转头看向六弔花们,声音很轻: “回去告诉哥哥……我之后再回家。”
桔梗的脸色变了:“江大人!您不能——”
江缓缓抬起眼眸与六弔花直视,微微歪头:“我会回去的。”
那双漂亮的眼眸如同暗夜中的粼粼湖水,如漩涡般让人无法挪开眼。
桔梗的耳尖微微泛红,铃兰捂住发烫的脸颊,连一向冷静的狼毒都别开了视线。
最终,他们只能低头:“……是。”
……好犯规!
当江用那双蒙着雾气的黑眸注视某人时,没人能说出拒绝的话。
*
与此同时,复仇者监狱最底层。
白兰·杰索正将一颗棉花糖抛向空中,紫色眼眸倒映着水牢中沉睡的身影,突然手指一颤,糖粒掉在了地上。
“奇怪...”他紫罗兰色的眼睛眯起,“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