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月城的人好怪,上次那个雩风也是,也没有留下尸体。”
“无异,赶快找到出路要紧。”
“哦……好。”
乐无异连忙四处张望,这一层似乎已经没有其他守卫,只剩下他们四个人。连带空气也变得寂静无比,这场突如其来的火似乎已将守卫全部引开,无人在意他们的动向。
“你们听!”阿阮突然开口。
“什么——嗯?”他刚要询问,却发现已经没有必要,因为他们都听到了。
断断续续的低沉声音穿过回廊,犹如一阵吹过空谷的风,带来极其细微的灵力。听起来不太悦耳,像是有什么人在哭。
“这是什么声音?”乐无异摸不到头脑。
而阿阮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慢慢变了。
“仙女妹妹,你怎么了?”
“我听过这首曲子,这是……”阿阮神色怔然,他们一路向上,越来越接近地面,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她脑海中蓦的闪过一副画面,那是一位曾经来访静水湖的神秘客人。
“这是……”
古朴埙音尾声悠长,却并未停止,而是自然而然转为一支新曲。这首她同样熟悉,应该是神农部落流传已久的安魂之声。历经无数年变迁,旋律有些微改变,但还是让她辨认出来。
他们已经逐渐能听到人声,想来已经靠近地面,闻人羽怔愣地对着前来接应的师兄,讷讷说不出话来。
而吹奏的人也从容收尾,低沉声音回响在长长的甬道上,久久无法散去。
他们终于来到地面。乐无异仰头,眺望昏暗的夜空,两轮月亮挂在天空,一白一红。红色的那个还能看见隐隐绰绰的楼宇。
那应该便是……流月城。
他们离开无厌伽蓝,在百草谷得到了许多流月城与谢衣的往事,可这些往事非但没有解开他们的疑惑,反而产生了更多谜团。
在前往长安的路上,阿阮的心情都很是低落。
“谢衣哥哥才不会是坏人……可是……”她抿了抿唇,“我早该想到的,谢衣哥哥的故交,又是他的长辈,除了流月城里的人,又会有谁呢……”
“仙女妹妹,你在说谁?”乐无异挠了挠头。
夏夷则道:“应该是无厌伽蓝那位奏乐之人。”
“在我们去地宫前,谢衣前辈曾见过那人一面。有些奇怪……”
“闻人,怎么奇怪?”
“就是……”闻人羽也摸不到头绪,“相比于那晚我们见过的大祭司几人,谢衣前辈好像不排斥见到那位。”
“那岂不是在我们去地宫之前就被流月城盯上了?”乐无异打了个寒颤,“算了不想了,但我一定会找到神剑昭明,这可是师父的愿望……可接下来要去哪里找呢……”
由于神剑昭明的神话过于久远,他们掌握的信息又太少,除了在地宫中找到的昭明剑柄,没有任何线索。
却没想到,在他们陷入僵局时,引他们聚在一起的偃甲蛋偶然集齐,乐无异将之组装成一个新的偃甲,这竟然就是他们遍寻不得的通天之器。
通天之器并不能通天,却能通过灵力勾连寻找昭明失却的碎片。于是,他们得到了下一个碎片的模糊方位。
*
风琊面色阴沉地离开神殿。
无论过去多久,风琊都对当年沈夜选中谢衣却不选他一事耿耿于怀,即使亲眼得见谢衣之死,兴奋的情绪也没能持续多久。
有什么可高兴的?即使百年过去,沈夜仍旧对谢衣念念不忘,而他呢?他兢兢业业百年竟不能得沈夜一个青眼,凭什么?
呵,他还不稀罕呢。
如今这情形,大祭司之位就是个烫手山芋,谁碰谁死。有人看不清形势,如今还要争权夺利窝里斗,所以他们死了,他才不想做这冤大头。
许是他的表情太过难看,每当这个时候,下属总会躲远一些,免得一不小心遭受池鱼之殃。
是以当他骂骂咧咧地出完气后,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走到临近城区中心之处。
这里靠近矩木且远离大路,是以人迹稀疏,此刻除他之外再无旁人。
他顿觉无趣,正准备离开,忽而目光一凝,将一片落叶攥在手中。
这里靠近矩木,出现落叶并不奇怪,只是他手上这片叶子边缘颜色暗黄,这是即将枯萎的迹象。
他抬头看去,只见这并非个例。那发黄枯干的枝干被掩藏在郁郁葱葱的枝叶间,不仔细辨认难以看清。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看到即将枯萎的树枝。而矩木开始枯萎,本身就代表着不妙的信息。
风琊定定瞧了片刻,一把灵火将落叶焚毁。
这么多年沈夜没能奈砺罂何,砺罂也没能拿沈夜怎样。他虽有自己获得信息的渠道,可寂静之间被沈夜严防死守,他对那里一无所知。
如今,这对矩木的猜想,倒是给了他一个理由,一个机会。
当他的下属再次见到他时,竟觉得风琊心情看起来不错。风琊没斥责几个属下的失职,而是和颜悦色道:“老子今日吩咐的事,你们办了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