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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破立3(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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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所爱,是极其痛苦的。

得知此事,刚刚出关的晏闻誉也是极不赞成:“我做这个恶人。”

白一羽不止一次见过二人言笑晏晏的情状,难得生出犹豫:“既然他们是真心相爱,要不你我再想想什么缓和的法子?”

晏闻誉默了默,似也极为疲惫:“若是在道盟稳固之前,或许还有余地,眼下绝无可能。”

如今的表面太平是用什么换来的,他们比谁都清楚。

“神女与世君不可能共存,他便是要治我这个兄长的罪,我也认了。”

破了神族的道,才能立道盟的威。身为帝王,宁可无情无义,也要完美无缺。

但这次,晏五是铁了心要护到底。

道魔开战后的某日,天象九星连珠,五城十洲暗无天日。

晏闻誉好不容易暂时拦下晏五去隐云庄寻神女,又遭遇了一场刺杀,匕首只差一寸就要伤及心脉。

白一羽匆匆赶进营帐,还没站稳,一向克制隐忍的晏二公子居然一把将她扯过,强吻下来。

禁锢力量极大,白一羽反而放松身体,让他自由宣泄。

一吻像漫长的永夜,苦涩又苍凉。

分开时,她抚上晏闻誉心口,关切问:“可有大碍?”

晏闻誉仍徘徊在理智崩塌的边缘,双目赤红,笑得近乎惨烈:“若不是你和明哲,我早该死了。”

直到今天,他竟才得知,晏三竟是“活着”的。

当年在万妖山,晏闻彻并没有真正“死亡”,而是依靠邪术留下残念,以魂身入鬼市,建立声影楼,成为鬼市之主。

他操纵着白胭的身体与晏五合盟,表面是将清霜堂以“绫绣坊”之名安插入声影楼,实则却借着暗卫慕容,打入了道盟核心。就连羲凰族的小辈,晏明兰和晏明心都是他造下的风流债。

晏五不畏死,早就约定在炎离赤火心法修炼至九重境时,自愿献舍躯壳给晏三。慕容舍命刺杀,釜底抽薪,给了晏闻誉重重一击。

现在,没有人能够阻止晏五去找神女了。

重伤在身,晏闻誉仍死死扯着白一羽,像抓着最后的浮木:“晏闻遐说,我让顾曲去东洲斩杀神女的事,他全都知道,若我当真动了他的人,他便殉情。”

晏闻誉抬起头,伤口渗血,眼角含泪:“神女年幼,担负不起五城十洲。来浮玉庭前我问过他,想不想让位?若晏闻遐点头,我便去献祭,倾羲凰全族之力,让神女进神格,自毁道盟。”

白一羽信他做得出来,可晏闻遐根本不信。

“一羽,我是不是像个笑话?”晏闻誉喃喃着,又转念想起另一个让他耗尽心力,却根本不信他的人。

“我和阿悟是双生子,从小就有人想害他,包括我们的母亲。”

晏闻誉的生母晏思芷,与晏大公子的生母晏思柔本就是姐妹。自晏思柔去世,她一直觊觎着当家主母位置,却在产下双生子时功亏一篑。

“大哥没了生母,我娘迫不及待要做大夫人,三番五次想杀了阿悟,害得他身体虚弱。”

“双生子不可成为继承人,为了让我做上少族长,我娘甚至让阿悟对外扮作女子。后来眼看瞒不下去,她又否认他的血脉,设计毁他的容貌。”

“这些年,我守着羲凰族的秘闻,晏思柔的牌位,晏闻韶的声望,更要守着阿悟的性命。”晏闻誉自嘲不止,“晏思芷死的那天,大骂我狼心狗肺,迟早有一日,会被我的好弟弟害死。”

可昔日晏闻彻的“死讯”传来,只有他这个与之势不两立的二哥,在离渊立了碑冢,年年祭拜。

撕心裂肺的往事被只言片语一带而过,只留下无尽怅恨:“阿悟既有这般生死无阻的野心,怎么唯独当年,就没有早我半刻落地?偏要我做兄长,乃至成为族长?”

“大哥献身大义,我便不能置族人于不顾。我首先是羲凰族长,其次才是他晏闻彻的兄长。我的地位稳固之前,他不能拔尖,一旦威胁到我,必然会被全族讨伐。”

满身孽债还自诩清高,无论身为族长还是兄长,他好像什么都没做好。

“若是羲凰族走到绝境,我也会做君问弦。”深浓的黑眸泛起泪晕的涟漪,血珠淋漓不止,“一羽,你同棠川神女修行多年,一定明白何谓天地不仁、大道无情。若有朝一日有我不得不为恶,你千万不要同他们一样,优柔寡断,害人害己。”

话音落得决绝,白一羽抱紧他,一边泪如雨下,一边拼命点头:“如果我为北疆冒险,你也不要拦我。”

“好。”

二人一坐一站,晏闻誉把头抵在她的心口,沉默了许久,终于放肆抽噎起来:“我想大哥了。”

“一羽,我想大哥了。”

今夜,过早成熟的人只剩下这一句孩子气的话,重复又重复。

羲凰族的元火烧尽,什么都留不下。他的大哥不可能回来了。

晏闻誉自己也不可能回头了。

歇斯底里到更漏滴尽,次日,晏二公子又重新整装束冠,佩剑挂印,恢复为平日肃正严厉、指挥若定的模样。

紫袍之上云奔浪涌,伤痛尽数遮蔽在锦衣之下,无人知晓,无人怜惜。

从山重水复到柳暗花明不过一瞬,晏五顺利冲破炎离赤火九重境,生死契生效之时,晏三不知又顿悟了什么,没有夺舍躯壳,而是撕裂残魂帮他稳固了境界。

知情人暗自庆幸时,却见晏闻誉不顾反噬冲向金光消散处,失态大喊:“阿悟!”

星屑纷扬似雪,快速黯淡,似有人隔着生死离别回眸淡笑。

三公子晏闻彻也算是彻悟了。

*

神女以散魂重铸为代价,开启了清安新元。经此一战,道盟新秀与玉京元老达成了奇妙的统一。量罪定刑后又忙着颁功行赏,上位者们总是来不及缅怀,又或者,他们是故意借助忙碌磨钝心头的利刺。

不经冬寒,不见春暖,历经两次旷世大战,随着魔道覆灭,天道居然也允了世君和神女的私情。

走出九溟绝境那日,晏五难得道了句真心话:“直到心有挂碍,我才开始懂得二哥了。”

护江山与护一人之心,深究到底,竟也无甚区别。他想护着神女的纯真不染,就要自己先尝尽炎凉冷暖。

真正的河清海晏到来,未来可见的麻烦依旧多如牛毛,但活着的人总要学会自我疗愈。晏闻誉慢慢走出阴霾,趁着神女沉睡的间隙,亲自去神庙焚香祈祷,和白一羽颂了一晚上《祝神词》。

是时候把五城十洲交给少年人了。

神女苏醒在春寒褪尽之日,天下也像是病了一场,一切都在缓慢恢复生机。

这期间,还有不少人想要利用世君与正卿的殊隔,以权势和美人诱惑晏闻誉:“与其屈居一人之下,何不取而代之?”

功半成身半退,晏二公子的处世哲学也步入了新的阶段,白一羽概括为“皮厚话少装糊涂”。

脸皮要厚,废话少说,揣着明白装糊涂。

“晏二境界不高,再往上走多半要犯恐高症。”

“晏二心眼颇小,只装得下白堂主一人。”

“晏二年岁渐长,懒得管。”

今日不同以往,晏五不是晏三,坐得住世君之位。如今那些争执,要么是晏闻誉履行作为臣子直言劝谏的义务,要么只是作为兄长对少弟不厌其烦的唠叨罢了。

清安二年的清明,晏闻誉带着白一羽来到离渊,依次祭拜先祖和故人。

最后一支无名香,烧给晏三公子。晏闻誉隔着雨雾濛濛和青烟袅袅,盖棺定论道:“他这般选择,也算对得起羲凰风骨。”

白一羽侧目望着身边人染尽风霜的面庞,从银纹袖底握过他的手,补充:“你也对得起。”

五个字,便抚平下内心的褶皱。

后世史书或许只会记录他们联合仙妖,破而后立的所作所为,唯独这段情,镌刻在笔墨不载的岁月深处。

白一羽在峡谷深林间与他挽臂同游,遥想起未来:“待稳定下上清道宗,我打算把清霜堂也一并交给子侄,来景星宫陪你和明哲。”

晏闻誉颔首,片刻又道:“也不必日日滞留中洲,景星宫的继承人不由我作主,待明哲满百岁,不妨将离渊一并交给他,你我去往四海八荒游历一番。”

雨过天晴的初阳从天边洒落,他说这话时,眉目都带着润湿的柔光。

与此同时,隔山隔海的景星宫内,晏明哲小朋友重重打了个喷嚏。

他疑惑摸了摸脊背隐藏羽翼之处——这个清明,怎么有点凉嗖嗖的?

-《破立》·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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