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如果一切善恶因果早已入册写定,为何你们不在恶人恶事出现之前就斩尽邪恶,非要等好人受尽苦难后才让恶人遭受报应?是你们在放任邪恶,还是人生来就非要受苦?为什么我一定要死,孤竹子却还好好地活在这世上作威作福?”
黑白无常自然知道许悲风说的绝非没有道理,他入地府时的惨状就是在地府也是出了名的,但捉拿许悲风却是他们的职责所在,不由面露难色。
松草听了一会,心中已拼凑出“玉面修罗”传闻的大致内情,原来他是受到了族人的背叛,也难怪她在乘仙阁与许悲风初遇时,他凌厉癫狂的杀意犹如厉鬼,想必那时他才深怀着怨恨从地府逃出不久。
但纵使许悲风去阴曹地府走过一圈,也依然无法解释她为何检测不到许悲风的好感值。
她抬起头便能瞧见黑白无常对她的好感——达到喜爱的50点——如果不弄清楚这一谜团,就像一个系统BUG始终没有解决,让松草如鲠在喉。
今天若让黑白无常把许悲风带走,这个BUG岂不是永远无法排查出原因了?
松草:“大家不如各退一步,你们今天就先离开,当作从没有见过许悲风,等许悲风报仇雪恨后,再带走他如何?”
许悲风没想到松草会为他说话,意外地看向她。
黑白无常面面相觑,少顷,黑无常道:“唐姑娘请我们喝过酒,我们总是承过你的情,你既然发话,我们不得不听从,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我必须和我的兄弟商量一下。”
黑白无常去了房间另一侧商议了一会,片刻他们回来,白无常道:
“为报还唐姑娘一饭之恩,我们可以不再缉捕许悲风,掌管生死簿的判官曾欠我们一个人情,只要我们相求,他必会为我们遮掩一二,不让阎王爷知晓许悲风尚在人间。”
黑无常续道:“但阎王爷每十年必会亲自审阅生死簿一次,如今他刚刚核查过生死簿,我们可以给许悲风你十年的时间了结此间事,只是十年一到,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必将你带回地府报道,到时不管谁的情面都不会再看。”
说罢,黑白无常向唐松草一拱手,身影随之消失在屋内,桌上的沙漏恰在此时落下一粒晶莹的沙。
许悲风笑道:“看来松草你的运气是真的不错,简直就像是正好请他们喝了酒,正好让他们承了你的情,不然今天之事恐怕很难收场。”
松草:“即使没有我,他们也不是你的对手,怎会难以收场?”
许悲风摇摇头,没有再说,转瞬又露出懒洋洋的笑容:“松草姑娘,如今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了,许悲风虽孑然一身,声名败坏,但若蒙姑娘不弃,我愿效犬马之劳,以报姑娘的大恩大德,你觉得如何?”
松草:“好啊。”
她正愁没有理由留下许悲风好继续观察他,这下真是瞌睡遇上枕头——正合心意。
许悲风笑了:“你还真是一点不客气。”
松草没理会他的调侃:“明天还要继续赶路,我要回去休息了,明早你记得早些备好马车等我。”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回了房间。
翌日,松草是在马车的颠簸中醒来的。
鼻尖有甜魅的花香缭绕,仿佛一场刚刚逝去如露水般的美梦,松草本该在香气中继续放松,可眼前的异状却让她瞬间汗毛倒竖,什么困意也消散了。
看从车帘外透进来的光线判断,天还未亮,空气中充斥着微雨特有的凉意,有不少人骑着马、手中拿着火把在马车外走动。
若仔细观察,这辆马车远比许悲风的马车要奢华,车内的小几上还温着热茶、摆满了看上去就可口的点心。
她睡前当是在客栈的房间,怎么会身在马车之中?许悲风呢?
更让松草骇然的是当她运转自己的体内灵气,灵气竟像是凝滞了一般,她能够调动的灵气还不够她使出一个隐身术法,她的剑也不在她的身边。
她是被什么人劫走了?
从眼下的情况来看,劫走她的人似乎只是想制住她,却并不想伤她的性命,然而她曾得罪过的人中,并不存在这样能这样悄无声息地劫走她的人。
对方的境界或手段或许要高出她许多,即使不取她的性命,她想要脱身恐怕也不易,强行脱身的最坏结果也许是她身死。
越是惊骇,松草的头脑就越是冷静,但她迅速权衡了利弊,也分析了最坏的结果,发现似乎也没什么可怕的,因为她并不怕死。
唐松草的名字和身躯都是她不慎坠入修仙界后随手捏出的,纵使这具肉身损坏,她也可以在被她隐藏起来的飞船中再度苏醒,不过是多花一些时间再塑一具身躯罢了。
念及此,松草不再犹豫,伸手撩开不住晃动的车帘,外面的景色映入她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