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有满腹疑问,顾饮甘也知道这不是询问的场合,安静地落了座开始吃东西,偶尔瞥一眼许悲风。
王琮泽见人到齐后,又郑重地向两边做了介绍。
顾饮甘是一介闲云野鹤的散修,虽没有挂靠或出身什么名门大派,境界也未至金丹,但他的符咒在修仙界颇有名气,在襄灵城与王琮泽偶然相识后,王琮泽便将之引为好友,两人来往密切。
松草听到这,猜测大师兄王琮泽或许还存了几分想要招揽顾饮甘进入缥缈宗的心思,不过看顾饮甘的言行,他大概是散漫惯了,至少现在没有这样的想法。
虽然各有各的心思,席间四人也照旧谈笑风生,这场宴饮算得上是宾主尽欢。
因顾饮甘来时提起他在观看阙府真君留下的符咒画,大家的话题也自然而然地往符咒上偏了偏。
许悲风虽然懒洋洋地,话不太多,更喜欢自顾自地倒酒喝酒,但每每说起符咒都是一针见血,不仅点明了顾饮甘的误区,竟还在驱动傀儡的咒术上给了王琮泽一些启发。
王琮泽因为一些外来印象先入为主,加上察觉到许悲风和他相似的微妙心思,所以对许悲风有所警惕,然而看他席间风度和谈吐,王琮泽不由改变了一些对他的看法。
宴饮结束后,燃起谈兴的王琮泽想邀请三人继续去□□继续喝酒赏月。
松草没有异议:“行啊。”
许悲风不易察觉地望了她一眼,开口却笑着婉拒了。
许悲风:“许久没吃这么好的美食,感觉有些不克化,我就提前回去休息,不去凑赏月的热闹了。”
他的借口太过拙劣,如果他面对的不是宽容厚道的王琮泽,对方定然以为他在阴阳怪气。
顾饮甘见许悲风不去,道:“那我送他回去,正好我和他故友重逢,也有许多事要和他聊聊。”
王琮泽却是真抱了要和他们谈谈的想法,见他们一前一后地走了,心中竟还有些遗憾。但等他们走远,他突然意识到他便变成了和松草独处,顿时心中紧张:“松草师妹……那你还想去亭中赏月吗?”
松草觉得许悲风找的借口有些奇怪,可她与师兄许久没见,自然不会拂了他的面子,笑道:“当然,我们师兄妹重逢,也有许多话要说,不是么?”
王琮泽看着松草绽放出一个花坞春晓般的微笑,他的整个世界都仿佛随之一滞,缓了缓才找回自己含笑的声音:“不错。”
*
王琮泽和松草去了亭中赏月手谈,那厢的顾饮甘刚刚追上许悲风。
他本来满腹疑问,几乎不知道要从什么地方开始问起,可现在他的脑海中却满是刚才离开时,许悲风回头望了一眼答应她师兄去亭中赏月的唐姑娘的神情。
顾饮甘与许悲风是几乎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作为了解他最多的死党,开口便问:“老许,你心悦那位唐松草姑娘?”
许悲风慵懒悠闲的步伐猛然一顿:“谁说的?”
顾饮甘振奋:“我猜对了?你既喜欢她,刚才干嘛要拒绝王琮泽的邀请?我和王琮泽来往的这几个月,他不时提起他那位师妹,我早就猜到他对他师妹有意,你虽和王琮泽今日才见面,但应该也不会看不出来吧,竟就这么留他们二人独处?这可不像你啊,老许,你以前不是看上了什么东西,哪怕挖空心思抢了别人的也非要弄到手不可吗,没道理在感情上这么怯弱啊。”
许悲风:“能不能不要说得那么难听,而且我什么时候抢过别人的东西?再说唐松草她又不是物件,谁抢她就是谁的,她自己没有想法吗?”
顾饮甘:“怎么没抢过?虽然当年是刘家那小子得罪你,不敬你父亲在先,但你之后不是利用了这件事,让他在长辈面前向你道歉,之后让他作为赔礼,从他手里强行夺来了他总是炫耀的‘真武符’吗?”
许悲风:“……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也亏你还记得。”
顾饮甘:“不过是五六年前的事,我怎么会忘?当时你弄来了刘家的‘真武符’竟也不用,当着刘家人的面就把符烧了,那符还是刘家老祖宗赐给后辈保命的东西,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刘家人的脸色有多难看。”
许悲风听着顾饮甘的描述,搜索了一下才从脑海的角落里找到那时的场景,记忆竟已开始模糊了,想起当年胆大包天的自己,竟有恍若隔世之感。
许悲风笑道:“若是换了现在,我定然不会把那符烧掉。”
顾饮甘停住脚步,定睛望着挚友:“老许,果真不是我的错觉,你认真告诉我,你消失的这大半年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知道你现在就像变了一个人吗?在这之前,你绝对不可能说出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