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红英目光坚定:“昀少,今日我的身家性命都在您的手里,天堂岛一事我本无意冒犯,但求昀少给我一丝机会,待我登岛得到此人线索之后,您再杀我也不迟。”
沈昀摇头:“可惜,你注定登不上这艘船了。”
崔红英惊愕,一块黑布迎面蒙了上来。
崔红英心知对方势强,他挣扎不过,明知道唐家有意利用自己,却还是作茧自缚,只是想到心中挂念的事终究还是没有着落,瞬间泪如雨下,打湿了面罩。一时间恐惧、失望、不忿、遗憾在五脏六腑里打架,最后化作一句轻飘飘的话:“小宝,哥要来找你了。”
谁知下一秒,他就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哥!”
“唐先生,唐迟是你兄长,”沈桓凝视着唐文,“将你从默默无闻一路栽培到唐家一人之下。”
“正是如此,”唐文面不改色,“我深知唐家是依靠沈家的余荫才有今日繁荣,唐迟已误入穷途,且他日渐暴虐,渐渐不能容我,我为了家族和自己,都只能壮士断腕。”
沈桓继续发问:“你与昀儿交好,这话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说?”
“人人都知道,无垢园里坐阵的是先生,”唐文坚定不移,“斗鹰走狗之乐,怎比得上一室安危,好风借力,才能成就鸿鹄之志。”
“唐迟与我相交多年,故人凋零,”沈桓婉拒,“唐先生的志向恐怕我帮不上忙。”
“唐迟这人一向重意气、少谋略,行事鲁莽,倚仗先生才走到今天,况且——”唐文微微一笑,“先生也早有弃他之心,不是吗?”
沈桓这次后靠,端详唐文:“年轻人,何以见得?”
“若不是先生默许,沈昀又怎能多次来我这里?”唐文语气中带了深意,“更何况,还有那位相貌出众的小哥。”
到此,沈桓终于有了一丝兴致:“那你该知道,我的手中并不缺刀。”
“您悬而不断,可见,他们都不是您掌控唐家的最佳人选。”见沈桓默认,唐文将茶杯敬到他面前,“在下愿为您的手中刀,为您扫除障碍,将一个繁荣而忠诚的唐家献给您。”
崔红英呆在原地,怀里猛然撞进来一个人,那人迅速解开了他的面罩。崔红英睁开眼,眼前的场景令他震惊,记忆中的孩童和眼前的青年重叠在一起,崔红英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是谁?”
简弘亦哽咽道:“哥,我是小宝。”
他紧紧地抓着崔红英的胳膊,泪流满面。
“你怎么会是小宝?”崔红英审视面前的人,一时难以置信。
“哥,是我。”简弘亦脱下上衣,露出胎记,他又痛又悔,“我早就该来找你了。”
“小宝,真的是小宝!”
崔红英认出了胎记,猛地抱住了他:
“你还活着!你果真还活着······原来你一直在沈家?难怪我总是查不到进一步的线索。”
“是我不好。”简弘亦幼年离家,对家中不是没有怨念,否则崔红英也不会苦寻无果,“哥,我一直以为,以为你像所有人一样,不要我了。”
“这怎么可能?”崔红英百感交集,满眼泪花,“傻小宝,是哥对不起你······原谅哥。”
“哥!”简弘亦拍着他的背,“我要喘不上气了。”
崔红英松手捶了他一拳,破涕而笑:“哥找到你了,带你回家。”
“嗯!”两人再次扭在一起又哭又笑。
数载苦寻,一场欢喜,有人感动,有人摇头。
简弘亦突然反应过来,回头看向沈昀和颜言:“老板你本来就知道?”
颜言心虚,目光游离。
沈昀起身,笑道:“看吧,崔先生,这艘船你注定上不去,”他走了过来,拍拍简弘亦的肩膀,“给你三天假,回家劝劝你哥,这天堂不是想去就去的,船票还是留给我吧。”
“多谢昀少,大恩难报。”崔红英喜不自胜。
沈昀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他转身看向唐迟,“唐叔,这个结局你满意吗?”
唐迟抚掌,不由感慨了一句:“这才是兄弟。”
“先生,唐文如此年纪野心勃勃,”周以方推着沈桓散步,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担忧,“他比唐迟危险得多。”
“一个聪明的年轻人而已,”沈桓摇头笑道。“唐迟就没有野心吗?我倒觉得他来得时机正好。”
“可唐迟毕竟是他兄弟,又有提携赏识之恩。”周以方不解,“他怎么能如此狠绝?”
“你大概是忘了,”沈桓回头看他,轻笑道,“我和沈杉曾经也是兄弟。”
周以方一时语迟,背后沁出了汗水。
“你不觉得奇怪?”沈桓不以为意,“这个年轻人对过往竟然也熟悉得很。”
“唐迟防范他,必然不会事事相告,”周以方警醒,“如果不是他在唐迟身边有心腹,便是昀哥儿在查当年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