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刚落,一位身穿绯红官服的禁军上前咳了咳。
他知道世子殿下如今情绪不大好,好像和姑娘表白被拒绝了,但事关重大,他还是犹豫着上前附在裴承谨耳边说起了这隍山寺的情报。
刚刚和他们对打的那群黑影,其实根本就是刘桓在隍山寺的屯兵,如今他们只抓住了一半,而另外一半,恐怕在池浅和秦清上来的时候就已经跑了。
他的情报交代完,往后推了两步,直接走也不是,不走好像也不是。
他觉得裴承谨和池浅现在的氛围有些尴尬,对于他这个打酱油的有些尴尬。
最好张了张口,“那……殿下,我就先退下。”
池浅见他走了,自己转身也要走,却又被身后的男人擒住了手腕。
“又要去哪儿?”声音有些急。
池浅身上的伤还在流血,虽然这些伤口都不致死,但再这么听裴承谨说下去,她怕是要流血而亡了,干脆甩开他的手。
轻蔑一笑,“殿下以为自己是有多么重要吗?”
裴承谨神色一顿,收了收被她甩开的手。
“我去哪里都要和你说吗?”池浅说到这里收了笑,“更何况,你不是会派人跟着我吗?”
她往回走了两步,站定在裴承谨面前。
“其实在我心里,不论是萧宿言还是宋兰序,都比殿下要更值得我欢心。”
“你问我,那你呢——”
“可我们之间除了那段莫名其妙的缘分,还有什么?”
她抬眸看向裴承谨,又问,“殿下说说,我们之间能算什么?”
他们之间,有什么呢,是相互试探相互利用,甚至还有刀剑相向,就连那段莫名其妙一段夫妻情缘也不过是占了昔柔的名头。
身上忽然罩下一件披风,带着些檀香的味道,和这件披风一起落下的是裴承谨的声音,“算夫妻。”
裴承谨拢着池浅身上的披风,对上池浅的眸子,认真道:“不管那夫妻的名分是谁和谁,但真正做了夫妻的只是你我。”
池浅眸光一滞,目光落到他肩上。
夫妻吗,之前和裴承谨做夫妻时,池浅承认,那段日子确实过得不错,虽然是一个商贾之女嫁进了王府,但阖府上下没有一个人不尊重她。
是真正将她当未来女主人对待的,就连一向端庄严肃的端王都会对她柔声说话。
她知道,做他的世子妃时所得到的一切都源自于他对她这个世子妃的爱,而这些其实本该属于昔柔,可她死了,永远死了……
她只不过占着她的身份享受了她幸福,就连眼前这个说着喜欢自己的世子殿下也原本应该属于昔柔。
池浅想张口说些什么,只是尚未说出话,她就觉得眼前一黑,没了知觉,就连一直隐隐作痛的伤口似乎也感受不到疼了,只感受到自己似乎坠进了一处深潭,黑得无边无际。
裴承谨看着即将向后倒的池浅,大手向前一伸搂住她的腰,往自己怀里带。
看见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又心疼又愤恨,他将人紧紧揽在自己怀里,低头一看,她整张脸失了血色有些苍白。
又将人打横抱起,转身看到匆匆赶来的影灼。
“殿下,影都和谷枝……”
影灼话还没说完,他就看清了裴承谨怀里脸色苍白的池浅,他神色一顿。
裴承谨一心只在怀里的池浅,只冲影灼抛下一句,“把这里处理干净,叫谷枝快点来。”
就匆匆抱着怀里的人下了山。
“是。”影灼回过神匆忙点头。
*
池浅感觉自己身上很重,时不时还能闻到一股药香,有人靠近她,撩开她身上的衣服,身上传来冰凉的触感,身上火辣辣的疼痛被这股冰凉压了下去。
她猛地睁开眼,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谷枝。
谷枝看到人醒了,一惊道:“你醒啦?”
池浅四处张望了下,看布局,这里应该是间客栈,她的床前,是谷枝正在煎着的药,药盅冒着阵阵热气,药味儿似乎比她刚刚晕着还要浓了。
只是她分辨不大出谷枝煎的是毒药还是医药。
她皱眉对上有些谷枝惊喜的眼神,收回被谷枝握着正在擦药的手,咽了咽口水,发现嗓子有些干,但还是问:“我睡了多久?”
谷枝看了看外面的夕阳,再过些时候天又要黑了,“快一天了吧。”
池浅默了默,身上的伤应该都被谷枝处理过了,她动了动,打算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
掀到一半却被谷枝拦住了,“你现在伤还没好,不能乱走。”
池浅一愣,喊她:“枝枝。”
“?”
“我和你怎么样也算是朋友了吧?”她柔着嗓音耐心问道。
明面上是谷枝不让她走,可池浅知道这哪里是谷枝不让她走,根本就是裴承谨不让她走。
谷枝快速点点头,池浅既然开了这个口问她要不要做朋友,那她就勉为其难的点头承认和池浅是朋友吧。
再说自己前段时间在城郊茶知山庄受了池浅不少照顾,她也渐渐明白了池浅并非那种浅薄无情的人,她有的时候还是很重情意的,至少对自己是这样。
“那既然是朋友你就应该让我走啊。”
“可殿下说了,要等你的伤在这里养好了才能让你走。”
“殿下?”
谷枝点点头,嗯,就是殿下,他提前交代过了不能让池浅一个人离开。
“可是枝枝,女子之间的友谊怎么能被一个男子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