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虽然我刚来俩月这事儿就解决了,但是,呃……但是、这真、真是巧合、啊!”
“老师您别生气……”
疼……
好疼啊……
比上次狠打还要疼……
恨不得晕死过去才好……
“嗖啪——!!!”
“嗖啪——!!!”
“老师……小禹好疼、啊——”
“您消、消气……”
“我冤、呃,冤枉……”
忽然皮带停了,趴在靠背上半昏迷的人猛地被人扳过来揪着领子拽住。
几乎重影的视线里骤然出现老师的脸,挨得极近,表情竟然怒到狰狞。
“你不承认?好!”
“林禹,你敢发誓,这件事要是跟你有关系你我就恩义两断,从此再也不见吗!”
抵死不认的挣扎在这一刻骤然熄了声。
连眼前的视线都猛地清晰了。
可是越清晰越不敢面对,还不如晕死得好。
他的沉默无疑是不打自招,领子被猛得推开,整个人被硬扳着回到原来的姿势,皮带像是泄愤一样抽在身上。
“上位者的滋味就那么好!一个两个趋之若鹜!”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普通人就活该,为达目的你可以为所欲为!”
“规则可以随便制定,底线可以随便改写,凭什么!这个世间到底还有没有公平!!”
林禹在身后近乎失去理智的抽打下意识逐渐模糊,迷迷糊糊中他只剩下一句感叹:师娘买的皮带是真结实啊……
竟然还不断……
……
……
他好像晕了,又好像没晕。
整个人处在一种无意识的迷蒙中。
就连身后的皮带什么时候停了都不知道。
他疼得像被斩断一样,腰部以下根本没有知觉。
他还在沙发上,只不过是趴着。
迷迷糊糊转过头去看自己身后,待看到那惨状后满心苦笑,笑着笑着又想哭。
又抽破了。
血流了一腿。
这时又是“啪”地一声,林禹跟条件反射似的回过头就要咬住抱枕。
可身后竟然没感觉到疼。
完了,真被打得失去知觉了。
连疼都不知道了……
“啪!”
“啪!”
就算感觉不到疼,怎么连一点冲击力都没有?
他又回过头来,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老师就坐在他身后,守着他,一掌一掌抬起来尽数扇在自己脸上。
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猛地扭过身去阻拦,却忘了自己此时的情况,“啊——”
疼疼疼疼懵了——
眼前一片片发黑,黑过之后又满眼冒起了星星。
半扭着身趴在胳膊上,疼得冷气嘶嘶。半睁开的眼从胳膊缝中看到身后人的脸,右边脸红得发紫,凌乱的指印铺在上面,竟然带着股无措的慌乱。
“这、这是怎么了?”
“老师,您疯了不成?”
身后的人眼含悲痛,看了眼他惨极了的伤,转过头去不忍再看,抬手又给了自己一巴掌。
“老师!”
杨昱轩摘了眼镜,脑袋埋在自己双臂间,狠狠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颓丧之意简直见所未见。
“我,到底在干什么。”
抬起头,眼中悲痛与悔恨交织,对自我的厌弃达到顶峰,颓废和绝望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让他看上去无比沉重。
“我没想罚你这么重……”
“我……”他忽然顿住,低头看了看自己作孽的手,抬手又是一耳光,“我没想到我会失控。”
“我以为自己可以平静对待。”
“对不起。”
林禹这辈子就没见过这种场面。
在他印象中,老师一直是高大得好像无所不能,自信又冷静。
即便是遭遇处分也一直是抱着一种淡然的态度。
几时见过他这般颓废过?
“老师,您到底怎么了……”
黑夜给对方披上一层沉重,扇自己耳光的手竟是剧烈抖动,杨昱轩一直盯着自己施暴的右手,那眼神看上去恨不得斩了它。
“每次动用权柄都会让我不得不直面一些我不愿意面对的事。”
“是我懦弱,一直在逃避。”
“对不起,不关你事,是我失控了。”
……
沉默横亘在两个人之间,长久地寂静无言让两个人都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身后的高热疼痛在冰冷的空气中渐渐发凉,腿上的血已经干涸,可破口处还有新鲜的血迹在涌动。
林禹第一次在受罚后对自己的惨状视若无睹,他如今满心满眼都是眼前这个仿佛被绝望吞噬的人。
可能是自己的举动让他回想起了刚受处分时的情景。
才会恨到失控吧。
原来这件事在老师心里竟然有这么严重的阴影,那每次提起还总是一副淡淡的态度。
现在想来,无非是外强中干的自持,与被逼无奈的淡然吧。
……
身后的麻木忽然被一阵温暖唤醒,疼痛加剧,正走神的他实在没忍住这声惨叫。
“啊——嘶呜……”
两条腿不自觉的抽搐,林禹回头一看,老师右手拿着热毛巾,左手拿着消毒棉签,一脸无措的看着他。
偶尔低头看看他的伤,再抬头,面上竟露出一副做错事的小心翼翼。
姿态有点傻,莫名有些滑稽。可林禹根本没有任何调笑的心思,只有满满的心疼。
他的老师不该出现这种表情,尤其是对他。
打一顿就打一顿,自己养大的孩子就算打得狠了我还能怪您吗?
伸手拉了拉老师的衣角。
“小禹不疼。”
僵住的人这下连眼神都僵了一下,眼底尽是心疼和自责,着手处理伤口的动作熟稔得让人无奈,似悲似叹的叹息中竟然隐含着不易察觉的哀求:“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以权谋私,尤其别再用到我身上。”
林禹心中明白,也没再多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