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那你又何必......”,杜游夏欲言又止,话里的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
曲情沉下声,“我不甘心,便是人死了,总也留有尸体,便是再一把火烧了,总也还有骨,便是连尸骨都没了,总也还...留了个仇。”
杜游夏垂首,低喃,“情儿,可怪娘亲当年没能......”
曲情只听了一半就打断了她的话,她望向杜游夏,笃定道,“这些年来,娘亲问过这话许多遍,我也答了很多遍,我不怪您,只盼您能对我与意儿一视同仁。”
杜游夏并未接这话,转而问,“既不气娘亲,为何不见你着娘亲送予你的白纱裙,你尚年少,整日青衣忒显老气了。”
“白衣易脏,我整日行于风沙中,白白磋磨了好衣裳。”
“这有什么,脏了丢掉再换一件便是,若为这个,下次娘亲给你送十件,不,一百件,曲家虽无权势,却是独一份的财大气粗,便是皇家也未必及得上的。”
“真的不......”,曲情还欲再拒,却见着杜游夏眼中一闪而过的受伤,止了话。
杜游夏见曲情难得妥协,心情好了许多,“对了,你可见过那接了绣球的男子,觉得如何,那男子我与你父亲都看过的,家世清白,人也......”
“娘亲竟还不知道吗?这事出了错,另有一男子抢了绣球去。”
“什么?这..那是何人?”杜游夏神情有瞬间的错愕,又很快恢复如常。
一同归家,一顿饭席,她竟一句也未问过她的另一个女儿。
曲情见状,叹气道,“说是叫景三,家中行商,模样倒是十分俊朗,可我总觉着这男子眼熟得很,又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了。”
“你见过?”杜游夏眉心蹙起,又问,“那意儿可看中了这男子?”
“像是看中了,但我却觉得这男子十分油嘴滑舌,似乎有些...殷勤得过分。”
“明日,娘亲便叫你父亲再去细查此人底细。”
“我亦正有此意。”
直至月上梢头,杜游夏才依依不舍地放曲情回房休息。
时至早秋,夜间泛着阵阵寒气,只偶尔能听得一两声微弱的蝉鸣,小径两侧的烛光明明灭灭,曲情刚走了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回首看去,只见曲意正笑嘻嘻地跟在她身后。
“姐姐怎么才发现我啊,意儿都跟在姐姐身后很久了。”
曲意嘴上嗔怪着,却早两步并作一步凑到曲情身边,笑着挽住了曲情的胳膊。
“等多久了,身上怎么这么凉?”曲意一靠近,曲情便感受到了她身上的阵阵寒气。
“就要姐姐心疼才好呢,姐姐成天不着家,怕是都要忘了意儿了。”曲意撇了撇嘴,脚下的步子也停了下来。
曲情拉不动她,于是‘啪’地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别耍小脾气,这都什么时辰了,快回房收拾收拾睡吧。”
“疼!”曲意揉着脑袋,学着白日里景三那般打趣道,“姐姐,你这手劲着实颇大,颇大啊!”
曲情没再理会,转身大步向前走去,留给曲意一个清冷冷的背影。
“我错了,姐姐,我错了,你等等我啊,意儿在这等了你一晚上,你怎么能就这么抛下我啊。”
曲意连忙冲了上去,重又挽起了曲情的胳膊,没话找话道,“姐姐,你看今天月亮可真大。”
“嗯。”
“星星也很亮。”
“嗯。”
“姐姐买的糯米团子也好吃。”
“那就多吃些。”
姐妹二人躺在榻上,曲意本想开口再细问问那景公子的身份,怎奈曲情几乎是沾枕头便睡着了,为了赶上今日的刺杀,曲情赶了好几天夜路,着实是困得狠了。
曲意轻叹一声,抱着曲情的胳膊闭上了眼睛,许是因着安心,不消片刻也见了周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