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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吧。我妈在生我的时候就走了,出生后是我爸在带我,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我连我妈的照片都没见过,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小时候估计是提了我妈就要挨打,所以在我有记忆起我就对提我妈的这件事很抵触,不敢在我爸面前说妈妈的事情。”
秦青关掉手机,静静地听着。
“他成为鳏夫后很快就在外面花天酒地,小时候我不知道他在外面干什么,六岁的时候我被他送出去了,之后就再无联系。他有了新的家庭还是之前他突然再次联系我,我意外了解到的,他有一个比我小了三岁的儿子,那人有自闭症。”
秦青皱了皱眉头,“你六岁被他送走,然后他在外面有一个比你小三岁的儿子?是在把你送走之前,他就重新组建了家庭还是……?”
程易摇摇头:“不知道,反正小时候我没有见过那个男孩,也没有见过他再找的新欢。他这个人是个实打实的混账,所以要说是他在外面花天酒地的时候把别人肚子搞大了,后面又被人挟天子以令诸侯也不是不可能。”
秦青短暂地愣了一下,没忍住笑出声,“你这形容……那他都有一个新的家庭了,怎么现在还来打扰你?是有事相求吗?”
程易沉默了两秒,言简意赅地说:“找我要钱。”
秦青问:“他欠钱了?”
程易点头。
秦青道:“他没有还债的能力,让你帮他还债?”
程易说:“差不多。”
秦青问:“那你的想法是什么呢?”
秦青问完之后觉得自己问的有点多余,程易的想法很明显了,他不想管,不然那边那个男人就不会一直给程易打电话。
于是秦青换了一个问题:“你要是不管他的话,他会不会闹大?”
“已经在用闹大来威胁我了。”程易虽然这样说,但是面上波澜不惊,也根本就没有被威胁到的样子。
察觉程易心里有自己的打算,秦青也就不用皇上不急太监急。
浅显的了解了一下程易的家庭状况,秦青倒是从封存的记忆中提取到了一些有关这件事的回忆。
金望舒曾经跟他说过,程易这个人没有上过学,是一个实打实的门外汉,进入这个圈子,只是因为一些机缘巧合,能走到如今的一些高度也是他事业运好,把握住了很多关键的机会。
不过对外肯定不能说程易一点书都没读过,所以在公司的安排下,对外说的是程易高中毕业。
在程易事业刚有明显起色的那一两年里,网上对他学历的嘲讽铺天盖地。
金望舒说过的这件事和程易今天告诉他家里的情况联系起来了。
一个不管孩子的父亲,在孩子六岁的时候就把人送走,连九年义务教育都没有读过,是一个非常失职的行为。
不过……
“你爸把你送人之后,你到新的家庭他们也没有让你读书吗?”秦青问。
提到这个话题就难免会扯得更深,程易早就有准备秦青会问到这个方面,他深深地看了秦青一眼:“……他并没有把我送到什么新的家庭里,而是把我送到一个拳击场里当学徒。我十四岁以前都是在那个场子里生活的,谁会给一个童工花钱读书。”
秦青无法把面前这个人和他口中所说的那个童工联想到一起。
程易身上的气质是矜贵的,就算平日里不打扮,他的谈吐、他的仪态,也是很规矩很有教养的。
所以秦青才想,程易的爸应该把他送人是送到了一个家庭条件应该还不错的亲戚或朋友手里,只不过那家人看不起他爸,或者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并不打算给别人养孩子,这才没有让他读书。
没想到是在程易才六岁的时候就送到了什么狗屁拳击厂里去当童工。
这样的天崩开局,程易没有长歪都是上天垂怜,谁敢想这样一个无人关照无人期望的孩子能一步一步把自己像烂泥一样的生活过到现在这般光洁。
绝地求生。
秦青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程易的生命力很顽强,它是一颗缄默勃发的种子,能从万丈的峡谷里不放过任何一点阳光,直至突破深渊长成参天大树。
其中的艰辛与困苦只有程易知道。
“……那十四岁之后呢。”秦青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