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幺。”
柳念青靠近周阿幺,坐在旁边,问:“在想什么,在我既然答应了你,就定然好好医治他,只是你和他的夫妻关系如此冷淡?”
窗外黄沙无际。
周阿幺虚弱靠着马车无声发呆,转头望向对他们关系存疑的柳念青,垂下了眼睑。
他们冷淡?
叹息的片刻,周阿幺只觉得刚才自己情绪莫名其妙。
莫名的生气,莫名的委屈,莫名的难过,可是,她和李珩耀虚假的夫妻关系,是不允许生长莫名的情愫。
突兀,她扶额。
想起那个因不小心点触碰,而落在她额间的吻,周阿幺指尖发热,心似火烧,难受的很,她开口:“柳大夫,麻烦你了。我与他的关系只是阴差阳错罢了。”
简单将过往阐明,周阿幺道:“只希望此去漠临城能有好运,李珩耀能病好,我算报答了他的恩情,也能抽身离去,自此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了。”
柳念青点头:“自然。”
将周阿幺披着松垮宽大的外衫拉好,想起她在匈奴面前的奋力保护:“也算我报答你之前的维护之恩。”
衣裳被剪刀搅烂,马车上又没有她能穿的衣物,为了不受凉,她此刻穿的是李珩耀离家脱下的外衫。
带着他温度的外衫披在她身上时,周阿幺还在发呆。
整个人被属于李珩耀带着药味和松香味包裹,周阿幺手紧紧攥着衣裳,回神只看到李珩耀离开马车飘逸的衣袂。
走得快速,毫不留情。
周阿幺阖眼养神,明白不久自己就可以离开抽身这段虚假夫妻关系。
她思绪平稳,心神安宁,笑道:
“多谢你,柳大夫。”
漠临城。
天气越来越冷,周阿幺缩在后院养病,柳念青日日晚间前来,会查看她肩膀伤口愈合的程度。
“不错,继续这样保持。”
她悠哉坐在一旁托腮:“我要出门一趟,他中了夏南早已失传的秘毒,跗骨顽疾,不易剔除,我此番要和王大夫同行,他所说有点迂腐,但某些方面的确了得。”
周阿幺:“去哪里?”
“往塘古,几月而已。”
周阿幺:“我可以一起去吗?”
柳念青揶揄一笑:“你倒是为了你的夫君尽心尽力。只是你肩膀受伤,一动又要撕裂伤口,还需好好修养。”
“可是…”
“别可是,”柳念青出声制止,怕周阿幺无故担忧,又知她对待李珩耀竭心尽力,“你无需担心,他现在病情稳定。”
周阿幺垂眸,随后坚定开口:“柳大夫,我跟李珩耀并无私情,之前,是为报恩而已。”凝望着摇曳的烛火,倒映着她一人孤独的身影,她缓慢开口:“如今他病好了,我就能应该离开了。”
“嗯?你们的关系竟然是这样?”柳念青摩挲下巴,细想之下发现半月以来,他们都未相见,一个在前院,一个留在后院,宛如互不相通的河流一般,不像寻常夫妻,“可你伤口未愈,实在不该舟车劳顿。”
见周阿幺垂头丧气,柳念青轻柔抚摸她的软发,笑:“你若想离开,跟他说明就是,我记得你之前跟我提起过,你有好友在天水,不如去寻她。也好有人照顾你。”
周阿幺嗫嚅:“可是…”
柳念青捏了捏周阿幺的脸:“又可是什么,趁着时辰还早,晚点他休息又要等待明日。一日又混一日,既然要走,就早些时间,坦白说清楚。”
“好。”周阿幺答应。
柳念青说的的确有道理,待她走后,被她鼓舞的周阿幺深呼吸给自己打气后,唤丹青叫李珩耀来有事跟他说。
趁着间隙,她开始单手收拾打包行李。
可放眼望去都是她的东西,还未等周阿幺纠结带什么,李珩耀披大氅仓皇而来,轻问:“出什么事情了吗?”
裹着风雪,李珩耀缓步走近,目光轻扫床榻上堆成一团的衣裳,他神情凝重而严肃,紧盯周阿幺:“你要干什么。”
“准备要跟着柳大夫一起离开?”
周阿幺摇头:“不是。”
李珩耀拧眉:“不是你整理衣物为何?”
“李珩耀。”
李珩耀颔首,轻轻“嗯”一下,他静静凝望周阿幺。
周阿幺一笑,平淡道:“我为什么非要跟别人一起离开,我自己就不能想离开吗?如今你身体大好,我也算报答了你的恩情,两不相欠,我该离开了。”
“你说什么?”
手臂骤然抓紧,带动身子,引起另一侧受伤肩膀疼痛,周阿幺轻轻“嘶”一下,扒开李珩耀的手,又斩钉截铁地重复一次:“我说我要离开。”
“呵。”
李珩耀的双手似无骨的藤蔓又轻轻攀上周阿幺的手臂,平淡的脸上染上冷意,道:“不可以。
“我说不可以。”
”我不允许。”
“周阿幺,哪有你这种没心没肺的人?谁说我身体好了,我要死了,走了个宋和玉,又来一个柳念青,简直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