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棠溪珣第一次实打实地见识到了系统的作用。
毕竟这整件事情对他来说都太过离奇了,棠溪珣虽说在认真完成任务,心里还是难免有所怀疑,没想到身体好转的效果竟然这样立竿见影,实在让他大喜过望。
系统界面上如放烟花一般迸射出来无数晶莹发亮的碎片,看起来十分美丽,棠溪珣按照系统的提示将手指点在上面,只听“哗啦啦”一阵响声,积分入账。
与此同时,界面一跳,竟然变成了书页,棠溪珣看到自己刚刚生成的那段剧情已经变成了文字,显示在了上面。
观视着书中的自己,这种感觉颇为微妙。
棠溪珣发现有的段落后面会带着些奇怪的小气泡,便戳了下,问道:“这是什么?”
系统回答:【读者的段评。代表读者对新生成的剧情反馈,也是加分的参考指标。】
棠溪珣连续戳开了几个气泡,看到上面写着:
【哇哇,这个棠溪珣是新人物吗?美死了,后面还会再出来吗?】
【这张脸也太白月光了!】
【棠溪珣好沉默又好动人的爱……不过这书里居然还有bl性向吗笑死。】
【天呐,我见不得宝宝受委屈,管疏鸿你这都不醒,行不行啊,不行我来!】
棠溪珣忍不住笑了。
倒不是因为看见人夸他,而是他确定自己刚才摸准了改文的思路——不能强行一刀切,一定要顾及在读者那里的人物形象。
棠溪珣抬起头来,一朵杏花闻风而起,飘零坠下,被他接在掌心中,握住。
“时势在我。”他低声道。
一抹晨曦透过窗子,静悄悄地划过棠溪珣的眉心,也映亮了他的一双黑眸。
这时,房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如前世一样,老仆惊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公子,陛下有旨,宣您进宫呐!”
听到这句话,棠溪珣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和上一世一样,太子逼宫失败,否则宣他觐见的不会是皇上。
其实棠溪珣心里一直知道,太子这次起事的把握并不大,只是在皇帝的百般猜忌下,忍无可忍,孤注一掷罢了。
所以太子才会提前安排他离开,甚至连路上用的银两、接应的人,以及落脚之处都给他安排好了。
不过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棠溪珣都没有选择这样做。
天地虽大,但他一走,就是茫茫人海中一平常人了,倒宁可留在朝堂中,说不定还有翻身的机会。
更何况现在任务在身,棠溪珣更是得把管疏鸿给看好了,免得一不留神,他就去找人发生什么限制级了。
瞧瞧,不阉就是麻烦。
于是,他答应了一声“知道了”,稍微正了正衣冠,大步向着门外走去。
正在这时,棠溪珣突然发现系统面板上刚才被他打开的书页变了。
那本书往后翻了一页,生成了一行行新的文字。
【棠溪珣听闻那名昏君终于要召见自己了,非但不惧,脸上反倒浮现出一丝冷冽的笑意。他站起身来,面露昂然轻蔑之色,向着门外大步行去,身可辱,志不可屈!
……】
棠溪珣:“……”
等等。
他忍不住几步退回到了铜镜前,照了下镜子,不可置信地问道:“我刚才是那副表情吗?”
什么“昂然”,什么“冷冽”,什么“轻蔑”,本来就被怀疑是逼宫者的同谋了,还这么硬,找死呢?
他哪里是那么有骨气的人,吃饱了撑的要和皇上作对?志不可屈,身更不可辱啊!
系统:【由于宿主的人物“重要性”、“正面性”增加,会提高在书中的文字占比,并进行一定美化描写。】
也就是说本来书中没有这段描写,但棠溪珣上个剧情表现的很好,读者爱看他,就把他接下来做的事写进去了。
不光写了,还写得他风骨凛凛,宁死不屈。
形象确实很正面,但他估计再接下来的一段情节就可以是——
【棠溪珣被拖出午门斩首。】
连高光剧情都这么炮灰。
棠溪珣问道:“这一段剧情,能改吗?”
【非限制描写内容,需要花费积分进行修改。
修改具体文字:只能改动五字之内,一字100积分;修改环境氛围:一次250积分;修改人物滤镜:一次300积分。】
这价格还挺不便宜。不过棠溪珣刚刚因为保留了原剧情中和管疏鸿的“床戏”获得了500点积分。
想着光是和主角在一张床上躺了躺就能挣到这么多,花起来也就格外的不心疼,棠溪珣说:
“我想修改人物滤镜。”
系统给了一些选项,棠溪珣看了一会,把滤镜从“铁骨铮铮”改成了“惹人怜爱”。
【提醒:滤镜的使用不能违背剧情逻辑,需要在宿主表现适当的情况下才能被激活使用。】
棠溪珣胸有成竹:“没关系,我知道怎么发挥。”
系统想,你发挥,我害怕啊。
棠溪珣举步出门。
见他姗姗来迟,等在外面的传旨太监和几名侍卫早已经不耐烦了,棠溪珣一露面,其中一人就冷哼一声,说道:
“棠溪大人好大的架子!这种时候了竟然还在磨蹭,莫不是还等着太子来为你撑腰呢?”
说话的人名叫展焕,是安平侯家的嫡次子,现任侍卫副统领,家世显赫,人也素来直率。
棠溪珣往日倒也未曾开罪过这个副统领,但展焕一直看他不顺眼。
毕竟棠溪珣容色过人,太子平日里是个喜怒不定的性子,偏生对他多有回护厚爱,京中一些人便不免觉得棠溪珣是个凭借美色媚上邀宠之流,这次太子起事,说不定更有他挑唆的原因。
展焕正是其中一个怀有这种想法的人,又怎么会对棠溪珣好声好气呢?
棠溪珣只是一哂,道:“不敢。”
旁边的王公公说道:“棠溪大人,出来了就好,陛下让咱家问您几句话。”
棠溪珣知道,接下来他的答案如何,就决定了他是能去面圣,还是直接被打入天牢了。
他跪下来,道:“臣奉旨。”
王公公问:“太子谋反一事,你事先可知情?”
棠溪珣道:“不知。”
无人注意,在院落外面的一棵树上,一名黑衣人正悄无声息地躲在枝叶间,仔细辨认着此处传来的声音,正是管疏鸿派来的暗卫。
他来之前,听说这位棠溪公子不知因何事冒犯了自家殿下,所以让他过来监视,因此心中非常戒备,可此时看见的,却是一名身形削瘦的青年跪在地上,黑发垂落,长衣单薄。
他的脊背虽然挺得笔直,但嘴唇苍白,迤逦的眼尾隐隐泛出红色,倔强中又带着十分的可怜无助,让暗卫大出意外,愣了愣。
只听王公公继续问:“那你又是否知道,太子在调动骁骑营时,伤了昊国管侯?”
管疏鸿在昊国受封侯爵之位来到西昌,早些年西昌还有不少人直接叫他质子,现在昊国势力越来越大,人人都称他一声“管侯”了。
棠溪珣道:“起初不知,后来无意中碰上了管侯手下的兵士议论,这才听闻了。”
王公公盯着棠溪珣,慢慢地问道:“那么,太子逼宫之时,你去了天香楼中见了管侯,可是要杀他灭口?”
——这是最致命的一个问题。
如果答是,就是棠溪珣跟太子合谋逼宫,无可辩驳;
如果不是,那么危急关头,棠溪珣反倒去找一个异国人,会不会要勾结卖国?
上辈子是没有这一出的,大概是这回棠溪珣在青楼逗留的太久了,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