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在外面隔着围墙看到的景致不同，进到里面来才能感受到岁月流经过这座学校痕迹。

学校里随处可见的树木都高大挺拔，只是这个季节叶子掉光，衬得本就空旷寂静的校园更加荒凉。

奇尚语指着围墙边的一排树问石晓阳，“你有看出他们和其他的有什么不同吗？”

突如其来的找不同问答，石晓阳精神都集中了几分，不停比对了半天，他半问半答般看向奇尚语，“更歪一点？”

本来是冥思苦想之下的答案，奇尚语却拍手叫好，“对了，就是歪，你再猜猜是为什么？”

石晓阳眉头都要打结了也没猜出来为什么，看他疑惑的眼神，奇尚语哈哈大笑。

“我就知道你猜不出来，因为那是学生翻墙的时候踩出来的，不用想都知道翻墙逃课这种事你肯定没干过。”

石晓阳眯了眯眼，露出个无奈的笑容看着他，片刻后，他问奇尚语：“那你有翻过吗？”

“这个嘛……”

奇尚语故意拖着个意味深长的调子，朝他眨了眨眼，“你猜。”

石晓阳也纵着他，“我猜没有。”

心里满意了，奇尚语拍拍胸脯，“那当然了。”接着下一秒就开始出卖朋友。

“不过乔聿和杨子规没少翻，树歪成这样也有他俩的功劳。”

石晓阳这回很上道，先是“啊”了一声，然后问：“那他俩没被发现？”

“怎么可能！”

奇尚语声量都拔高了，“为这事，两人都不知道请多少次家长。”

石晓阳好奇：“不害怕吗？”

好像乔聿和杨子规就站在面前，奇尚语翻了个白眼，“怕个屁，叔叔阿姨又不会真把他俩怎样，每次都只口头批评两句。”说完啧啧两下，随即想到什么又笑出声：“不过你绝对想不到是什么让他俩改邪归正的。”

“有一回逃晚自习，天太黑看不清，两人又着急，就从树上摔下来了，有小半月，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虽然很不仗义，但石晓阳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奇尚语领着他在学校里乱逛，教学楼的布局都大差不差，没什么好参观的。晃悠到原来的班级门口，奇尚语指着对面的教室说：“乔聿和杨子规就在那个教室，一点不吹牛，有时候我在课间睡觉都能听到他俩的声音。”

石晓阳笑笑没说话，心里其实挺羡慕的。

教室门没锁，刚推开，久未通风的教室闷着一股粉尘味，争先恐后的往鼻子里钻。

奇尚语立马捂住鼻子，手张牙舞爪的对着空气一通乱挥，他以前的座位在最后一排，空了一个假期，桌椅上都腻了层灰。

生怕精心搭配的衣服被蹭脏了，奇尚语有点嫌弃的拉开距离。

石晓阳把他这个小动作看在眼里，默默掏出纸巾开始擦，奇尚语嫌麻烦去拉他，“不用不用，浪费纸呢。”

石晓阳手上没停，紧跟着又掏出袋湿巾，来回擦了好几遍，确保不脏以后才抬头看奇尚语。

“走挺久了。”

除了那两次讲心事的时候，其他时间他说话总是这样短短一句，偏奇尚语就觉得悦耳。

座位靠窗，奇尚语习惯撑着脑袋往外看，窗外原本种了好几棵紫玉兰，现在只能看到光秃秃的枝干。

脑海里浮现出花朵盛开时的景色，他回头边比划边对石晓阳说：“那几棵树开花老好看了，这个座位是绝佳观景区，恨不得都来这里打卡，要是再挂个我在三班很想你的牌子，估计更火爆。”

说到这儿，奇尚语才想起当时他也拍过一张，拿出手机翻找半天，最后终于在□□相册里找到了。

迫不及待的递给石晓阳看，嘴里还不停询问。

“怎么样？没骗你吧，是不是很好看？”

照片拍摄的时间应该是午后，教室里只有奇尚语安静的趴在桌子睡觉，窗外的紫玉兰开得灿烂，阳光映着紫粉的色调，铺满整间教室，远远看过去，跟幅画一样。

手机放在两人中间，奇尚语划拉屏幕把自己放大，认真琢磨半天又缩回去。

“还好杨子规偷拍的时候没把我拍丑。”

石晓阳还在盯着那张照片看，奇尚语以为他还想看花，又往前推了推。

“等下次有机会再来看，我也给你拍一张。”

他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看着石晓阳，又真挚又热烈。

石晓阳和他对视，然后慢慢笑了，“好。”

———

道路两边的彩灯已经亮起，街上行人比白天还要多，奇尚语拉着石晓阳穿梭在人群里，一心只想赶紧找到隔了老远就闻到香味的章鱼小丸子。

人有时候就这样，健康的饮食吃多了，就想来点纯添加的。

奇尚语眼巴巴盯着模具上不断翻滚的小丸子，嗓子在不停噎口水。老板才刚装好，他就赶紧伸手接过来，生怕飞了。囫囵吹了两下就往嘴里塞，看石晓阳杵着没动，奇尚语问他：“不爱吃啊？”

石晓阳摇头，说：“看你很饿，要不要再来一份？”

仅思考了零点零一秒，奇尚语点头如捣蒜。“要要要。”

五分钟后，两人一手拿着一盒章鱼小丸子，石晓阳不太吃得惯这个味道，尝了两个就没再动了，剩下的全被奇尚语吭哧吭哧吃完了。

不知道是奇尚语的错觉还是往年出来街上逛的时候没在意，今年多了好多有意思的小摊，吃喝玩乐都有。

奇尚语对着周遭拍了几张发到群里，还特地艾特了乔聿和杨子规。

果然不出几秒，两人就冒泡了。

乔那个聿：【？？？这哪？你出去玩了？】

子规鸟鸟鸟：【你一个人？】

奇尚语故意没回，又过了几秒，乔聿意识到不对，问他怎么没艾特石晓阳，杨子规闻着味就来了，立马站队说他孤立石晓阳。

奇尚语得逞了，一把勾住石晓阳的脖子将人拉过来靠着自己，然后翻转摄像头，嬉皮笑脸的喊“茄子。”

石晓阳人都没反应过来，表情又呆又茫然，奇尚语见状伸出两根手指戳在他嘴角，微微往上推。

“保持微笑，再来一张。”

石晓阳没敢乱动，虽然是有点僵硬的微笑，但比前一张好多了。照片一发出去，乔聿和杨子规立马开始消息轰炸。

乔那个聿：【怎么个事？你俩约会去了？】

子规鸟鸟鸟：【单独过了？不要我俩了？】

话咋一看没毛病，可越品越不对劲，奇尚语手指打到飞起。

无语的语：【会说话吗？俩文盲凑一对，你俩过吧！】

乔那个聿：【………感情呢？】

乔那个聿：【还带人身攻击，心碎jpg】

子规鸟鸟鸟：【吐血jpg】

根据以往的经验，石晓阳左右为难，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话，纠结半天，他回了个表情包。

。：【微笑jpg】

群里安静了几秒，又瞬间炸开。

乔聿首当其冲，一边疯狂刷他那丑青蛙大哭的表情包，一边艾特石晓阳。

乔那个聿@。：【同桌，你学坏了，告到中央，我要告到中央。】

子规鸟鸟鸟：【中央管不了。】

子规鸟鸟鸟：【狗听了都摇头。】

乔那个聿@无语的语：【把我单纯善良的同桌还回来！！！】

子规鸟鸟鸟：【还回来！！！！】

只感觉一口大锅哐的砸头上，给奇尚语都整笑了，再一看石晓阳皱巴巴的脸，明显是还不明白发生了啥。

没管群里两人的控诉，奇尚语拍了拍石晓阳的肩膀，“这表情包在咱们年轻人的眼里是另外一个意思。”

石晓阳还是没懂，为了更直观让他感受到，奇尚语直接现场COS，然后问他：“是不是感觉特别假？”

石晓阳点头，“嗯。”

“那就对了，很多人觉得这个表情皮笑肉不笑的，不真诚，跟被假人轻蔑了一样，所以他俩刚以为你骂人呢。”

这些弯弯绕绕实在太为难石晓阳这种不冲浪的人，“那怎么办？”

谁能想到一个品学兼优的学霸能被这点事难倒，奇尚语心情很奇妙，有那么一点刺刺的。

“你就实话实说呗，你一说他俩就知道了。”

石晓阳解释了半天，光是文字都发了好几行，于是乔聿和杨子规又换了副嘴角。

乔那个聿@。：【我就知道你是我最最最亲爱的同桌。戳手jpg】

接着是十几条各式各样的比心。

子规鸟鸟鸟：【就说嘛，晓阳什么人我们会不知道？】

子规鸟鸟鸟@。：【好兄弟。吻吻吻jpg】

石晓阳招架不住，老实巴交回了个嗯。

乔那个聿：【哦耶，好同桌保住了。】

子规鸟鸟鸟：【好兄弟也保住了。】

奇尚语简直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