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娘不让庾氏出头,但她自己不会闲着,就比如玥娘过来问她时,她就不客气道:“如今家里吃饭也要分个三六九等,真不知道一个家里搞这么些做什么,朝廷按照官位高低发放俸禄,真不知道咱们家按什么分的?”
“妹妹这话言重了。”玥娘暗道她娘不会办事,要知道舍娘可不是好惹的,她嘴跟刀子似的。
舍娘当然要自己去说,庾氏帮她说了,那就是大人们之间的事情了,容易生嫌隙,她一个小孩子,有什么不平的只管说出来,至少人家怕你说,待遇会更好点。
这事儿和玥娘说了,晚饭时就大家都一样了。
用完晚饭,二叔祖母也带着两个孙女过来了,裴老夫人让她们一道过去说话。
丽娘用手捅了捅舍娘:“你可知晓二叔祖家的两个女孩儿如何?”
“不知道。”按照现在舍娘的身份,当然是不知道,可是前世她是很认识的,甚至还算时常往来。
从西跨院出来,走过两道抄手游廊,就到了裴老夫人的住处。
裴老夫人身边坐着一位白胖的老太太,这位看起来和蔼可亲,便是二老夫人翁氏,翁氏的儿媳妇柳氏似乎和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亦是生的糯米团子似的。
柳氏亦是出自本地世族,虽然系旁支,但是进门生了一子二女,丈夫因是本地县丞,算得上地头蛇了。
然而,舍娘姐妹及笄后,还未定亲,和柳氏也有些关系,柳氏长女出嫁后和人私通,被抓了现形,还闹开了。
此时,柳氏的两个女儿都齐齐的站在她身后,向庾氏请安。
柳氏正介绍道:“这是我的长女令容,次女令仪。”
庾氏也介绍自己姐妹,先介绍完丽娘,再拉着舍娘道:“这是我的小女儿,在我们长房排行第五,名叫琅嬛,小字舍娘。”
“伊士珍的《琅嬛记》中说琅嬛福地,是好名字。”柳氏赞道。
舍娘笑道:“伯母夸奖,侄女儿愧不敢当。”
又听二老夫人对裴老夫人道:“嫂嫂家的姑娘真是个个有规矩,我们两个丫头算是被比下去了。”
裴老夫人摆手:“弟妹快别这么说,你家令容有河东第一美人之称,我在京中都听说了。”
二老夫人嘴上谦虚几句,实则心中骄傲不已,她这位长孙女生的美艳绝伦,胸中有丘壑,还靠着大伯结了一门好亲,是山西指挥佥事的长子。
此时,鲁氏让了热茶来,大人们商议丧事。
玥娘则带着姐妹们到次间去说话,裴令容以前一直自视甚高,毕竟她生于河东裴氏这般望族,仕宦数代,父母兄长疼爱,且她自己又貌美还聪明,已经是一般人遥不可及了,偏生今日见到长房的几位姑娘,颇有些自惭形秽。
即便是年纪最小的舍娘和舜娘,都自有一番气度。
现在大家都不认识,也不过是说一些闲话,什么读过什么书,爱吃些什么云云。
彼此叙话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二老夫人就告辞了,裴老夫人也叫散了。舍娘和丽娘跟着庾氏又一道回来,姐妹二人说着话,庾氏温柔的笑着,走在她们身后的宜娘眯了眯眼。
“常妈妈,你是说我母亲临死之前还找过六婶吗?”宜娘道。
常妈妈点头:“可不是。”
宜娘颔首:“此事我迟早会弄清楚的。”
裴家一路扶灵回来,在家中还要做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请了不少僧人道人过来做法事。回程一路用冰,裴老太爷的尸身并未腐化,舍娘过来哭灵时,见四周香火缭绕,家里的男人们都铺着草席守灵。
鲁氏正在安排僧道做法之地,却心悸难耐,晕倒过去。
裴老夫人现场点兵点将:“这也不能把担子都放在一个人的肩膀上,这样人人都累。老大媳妇,你素来身子虚弱,也不让你做别的,你就负责诰命们来往,莫亏了礼数,老四媳妇,你也跟着帮忙。再有老六媳妇,你素来谦和大方,家里的人事你也要开始管起来了,否则将来夫君做官,难道你也要一问三不知吗?”
推掉的管家的任务,还是落在了庾氏身上。
舍娘素来临大事反而不畏惧,她道:“娘,既然您接下管家的事情,那女儿也跟着您一道,一来我也能学些管事的手段,二来,所谓人多势众,到底给您做个伴儿。”
“好。”庾氏见舍娘担心自己,虽然是孩子话,但她还是很感动。
她哪里知晓舍娘是想跟着她弄清楚庾氏到底这中间出了什么问题?
有裴老夫人发话,对牌很快就拿了过来,鲁氏心想着家给庾氏管,反而比曹氏好,庾氏脾性温和,权欲也不是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