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难怪西府那边如此的。”舍娘摇头。
庾氏这个时候又觉得女儿依旧还是自己的小女儿,她笑道:“今日我要去巡夜,你且早些睡下就是。”
“嗯,那娘您有什么事情,只管同爹爹或者我说。”舍娘道。
且不说庾氏十分负责,每一处地方都巡查到,吃酒打牌的先敲打一番,屡次不听的先让人捆了,再请老太太示下。
及至灵前和听琴阁去了一回,吩咐那里的管事要留心烛火云云。
这听琴阁请的道士中就有一人,原本是玄都观的道士,当年玄都观被捣毁时,他携了金银从狗洞跑了,后来还俗了,还娶了一房妻室,然而又因惹上官司,又找了一处道观躲避,顺道做了道士。
这次跟着师兄们过来裴家打醮,不料他还抬眸一看,倒是看到了一位故人。
当年那女子和她嫂嫂一起到玄都观求子,她机灵发现了问题,趁机要逃走,自己怕事情闹大,自然不愿意她跑走,这女子却和他虚与委蛇,说她丈夫还未和她圆房,若被丈夫发现了怕是会被休,只留下贴身的有标记的首饰,日后作欢好用。
他就拿了那对并头花簪,又特地取了她一方帕子,想来将来她赖账也赖不掉。
只要用手头的东西威胁便行。
后来若非玄都观被朝廷查处,他只顾逃命,差点忘记这件事情了,偏生这次走运还真的让他遇到了故人。
这女子如今管着家,人称六太太,似一枚熟透了的水蜜桃似的。
“青阳子师兄,这是方才主人家送来的一些被褥,说是怕大家冻着。”小道士过来青阳这里道。
青阳子微微颔首,但想着自己无法接近她,到底人家是太太,出行都是前呼后拥的。
到底有了机会,裴家老二被人撞的不省人事,那二太太正想也请人做一场法事消除业障,他主动请缨,方便进入内院。
鲁氏已然卧病在床,家里自然由庾氏操办,庾氏自然也劳累的紧。
舍娘亲自帮她娘按摩,母女二人又一起吃了一碗豆粥,庾氏望向女儿道:“你姐姐说帮你在老太太那里说了一声,日后你也好生在老太太那里玩去。”
“我才不愿意去呢,讨好了又如何,她把肉都吃到肚子里去了,一点残汤还要人家去跪着讨好,做人也太过分了些。就拿管家来说,这些巡夜管着吃食的脏活累活都是您做,在外头和诰命们打交道都交给大伯母?以前二伯母管家内外都是一起的,怎么到您这里,还得分开呢?”舍娘看的清楚。
庾氏一面戳了一下女儿的额头道:“你这小丫头有脾气,人又见事分明,可有时候人还是得糊涂些才好。”
舍娘笑道:“别人说的我不听,娘说的我听。”
用完早饭,因丽娘这几日去了老太太那里,等庾氏去了二房,舍娘见今日正好是冬梅当值,就把她喊了进来,问起花老姨太的事情。
对这位她真正的祖母,其实舍娘还是很好奇的。
自从上次舍娘问过她,冬梅就已经打好腹稿,如今听舍娘问起,她小声道:“奴婢听说花老姨太原本是裴家的远亲,是老太爷的远房表妹,二人青梅竹马长大的,只不过她家道中落,老太爷那时候又去了京中,原本指望等科举出来,再娶花老姨太的,没想到老太爷被定北侯府的千金看中,这定北侯千金就是老太太,当年据说都要和宗室结亲了,不知道怎么看中了老太爷。”
“原来如此,那既然如此,花老姨太也不必为妾啊?”舍娘觉得很奇怪,既然青梅竹马娶了别人,那自己再嫁就是了。
何必给人家做妾呢?做妾可不是一件好事。
看二伯母趁着二伯父一病,就把二伯父的妾全部赶出去了,甚至一个人都只让她们带了贴身的衣裳,什么银钱首饰全部都得留下。
既然能和老太爷青梅竹马,那说明家世也不算太差,就是家道中落,也约莫是孟季兰她们这样的。这次裴家丧事,孟季兰和其母就去了她爹任上,至少说亲最差也是乡绅人家。
冬梅则道:“坏就坏在这里,花老姨太的爹娘听说老太爷琵琶别抱,本来身体就不好,双双去世,如此老太爷便把她接来家中。”
这花老姨太既来,还是抬的正经妾侍,裴老夫人这样的大妇如何能够容忍,妻妾相争数年,花老姨太最终败北,被赶了出去,但是从此裴老太爷和裴老夫人也形同陌路了。
“我知道了,这些话不许对别人说,也不要对外人提起。”舍娘叮嘱她。
冬梅道:“您放心,这些话您若是不问起,奴婢也是烂在肚子里。”
又说庾氏去二房之后,正堂做法事,她便在偏房歇下,又听外面说有道长要来说法器的事情,庾氏遂让人进来,没想到进来的便是青阳。
庾氏起先还未认出他来,那青阳倒是正经说了几样法器,倏地又道:“是了,贫道有个徒弟不省事儿,在外捡到一根并头花簪,请夫人看这是谁的?”
庾氏本不在意,毕竟这些日子以来,家里人员纷乱,兴许是谁丢的也说不准儿。可等丫鬟把这枚并头簪拿过来时,她才发现这竟然是自己的,庾氏心一惊,抬头看了那青阳一眼。
……
宜娘正愁如何报复,没想到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她和鲁氏交好,鲁氏自然要投桃报李才行,再者前些日子庾氏巡夜把那几个吃酒赌博的赶出去,其中就有鲁氏的心腹,鲁氏派人求庾氏,庾氏还推说是老太太要这般的。
本来自家落难,六房反而异军突起,庾氏管着家,还成了气候,丽娘又成了老太太面前的红人,人自己不顺时,别人却越过越红火即便毫无恩怨都恨不得踩两脚,更何况还有利益纠葛。
故而,鲁氏从宜娘那里听说这庾氏的一桩丑事,原来她在玄都观因为那桩丑事才得了儿子,现在正好那姘头找上门来了。
这么多年二房为了生儿子算是用尽法子,买了好几个小妾都花了一二千两,更别提家里的通房这些,哪样不要花钱,如今才知道人家生的所谓的长孙也是野种。
“二伯母,我也不求别的,我就希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母亲因为流言而死,六婶更是杀人诛心,如今我也该让她也尝尝被流言蜚语缠绕了。”宜娘恨声道。
鲁氏心想这个宜娘也非相与之辈,一个姑娘家就这么毒辣。
她二人合计一番,自然想设计青阳和庾氏单独见面,最好是让二人都说出当年的事情,揭露当时的真相。
若是之前,庾氏定然是拿着纸条都是抖的,但是现在自从她已经说出自己心底的秘密了,她立马让人把裴以清和舍娘都喊了过来商量。
那纸条上写着说让她半夜去角门外的次间,把之前拿过她的东西都还给她,若是她不来,他就会把她的秘密泄露出去,让她声名狼藉。
“不对啊,他一个道士怎么会有角门的钥匙?角门外的次间也是上的锁。除非咱们家有人做内应,他才能够如此。”舍娘分析。
裴以清冷笑道:“正好派去水月庵的人也回来了,我先去查出内鬼是谁,咱们一道瓮中捉鳖!”
又说到了次日,宜娘踌躇满志,她已经听鲁氏说准备好了,到时候故意引曹氏和向嬷嬷去看,此事庾氏不死也脱一层皮,自己的手还干干净净的。
她还是照旧先去老太太那里请安,丽娘正在逗大家笑,宜娘心想这个丽娘如今的地位堪比舜娘啊,但这之后,也不知道能不能笑的出来?
丽娘现在能搬到老太太后罩房住当然很开心,再有她和细府二姑娘令仪关系不错,令仪不似其姐那般美艳动人,却活泼聪明,又见自己得老太太宠,她就更黏自己了。
其实她很有自知之明,若是让她和舍娘一起,舍娘年纪虽然比她小,但骨子里并不服她,也不会讨好她,但是她却是一个需要别人衬托捧哏的人,所以姐妹俩可以关系不错,但也是各自有各自的路要走。
就像陈妈妈说的,舍娘性情高傲,为人聪颖,似一把未出鞘的宝剑,只要出鞘别人都能看到她的光芒。因为她很拼,很刻苦,甚至一个人也能单打独斗,不会比她差。
所以舍娘不愿意来到老太太这里,就是不愿意来到她的主场,不愿意看到她这么受欢迎。
“老太太,向嬷嬷去西府送东西,怎么还没回来啊?”丽娘有一会子没见着向嬷嬷了。
裴老夫人道:“也不知道被什么绊住了脚。”
宜娘却老神在在,正等着事发,不曾想向嬷嬷正跌跌撞撞进来道:“老太太,不好了,六爷正带着官差上门要捉拿三姑娘……”
“什么?”裴老夫人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