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一切好像按照凌崇说的,言出法随,李雪薇拿到了图书馆的岗位。
一周两天,帮找不到书的同学做查询,把还过来的书按编号归位就好,整理书架,搬运,清洁这些工作都不要她来,原本她每周都最少跑3、4趟图书馆,这个工作量约等于白给。
她没有提安排辅导老师的要求,而是选择了凌崇说的奥数班,把数学的解题方式调教好,自然一通百通。
还有半个月就要期末考了,她想下学期再重头开始去奥数班。
凌崇教给她的思考方式,对她最大的启发不是变被动为主动,而是从适应规则的视角转向更新规则,让规则服务需求。
这是她之前从未考虑过的,说的直白点,这样的处事方式,对于从小接受“乖乖听话才可以获得奖励”教育的她来说,有点超纲了,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这让她很兴奋,原来还可以这样!就好像面对一道复杂的几何题,别人还在苦恼,复杂的图形从哪里着手,他却说,可以跳出平面,用空间变换和三维展开,降维解题。
来克己快一年了,从福利院的集体宿舍,迈入克己中学花团锦簇,移步换景的校园,这一年里学业的压力,生活的威胁,阶层的冲击,都给她原本只要心无旁骛、埋头课本的生活,带来了巨大的改变。
她好像不仅仅只是从初中生变为高中生,而是整个世界的外延都变得宽广。
原本她觉得有些苦闷,有些难熬,一边做心理建树一边将脑子捆绑起来,不想其他。
可是凌崇对这件事的处理方式,让她豁然开朗,这种跳脱固定的选项桎梏,恍若站在穹顶之上的观星者,重新审视星辰运行规则的新鲜感,让她心头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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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考试周,整个学校的氛围都紧张起来,没有人再关注门口便利店的闭店装修,黑塔高一群的八卦也成了昨日黄花,他们现在的爆点新闻是黑1楼负一层的泳池清理的时候,发现了用过的TT,肖荣主任正在疯狂删贴。
果然是不用期末排名的黑塔啊,复习和吃瓜两手抓。
李雪薇和白郁晓一起去看考场,克己按照成绩顺序,从顶楼开始排考场,每个考场30人,李雪薇用“凌式减法”重刷了自己高一所有的数学作业,越做越顺,终于克服了初中先堆公式的习惯,上次月考爬回到了年段第8。
晓晓正好卡在30名,没有掉出第一考场。
从高一上到现在,他们班45人仍然是最开始的原装45人,内部排名有波动起伏,但是没有一个掉出(1)班,真算的上是,人均是卷王,爆肝又疯狂了。
“薇薇,回去我们再对一下生物重点考点吧”,晓晓最近很焦虑,已经一个月没有回家了,她卡在30名上下不动很久了,想冲前20,拿一等奖学金。
可以说,他们班整个一号考场,人均都想冲一等奖学金及以上。
“李雪薇,能耽误你几分钟么?”沈丹犀远远叫住了她们。
她是他们班语文科代表,真正的学神,从上学期的第一次月考把李雪薇从1号位挤下来开始,她就成为了凌志班高一年级的统治级第一。
她的文字非常漂亮,不管是优美的散文还是平铺直叙的议论文,在她笔下总有一种娓娓道来的诉说感,非常能调动人的情绪。
李雪薇数理化生还可以和她拼一拼,语文哪怕背了好几本高分作文,也没法想象她那样的遣词用句是怎么构想出来的。她特别佩服文笔好的人,大家看到的明明都是同样的世界,他们脑中是有不一样的乾坤么?
不过她和沈丹犀很少打交道,主要她俩都很忙,没错,沈丹犀和她,就是他们高一(1)班唯二的贫困生,其他同学家里基本小康以上,她俩忙的王不见王。
这也是她钦佩沈丹犀的另外一点原因了,兼顾勤工俭学的同时,依然保持高强度的学习和稳定的年段第一,这原本也是她对自己的要求,可是她却陷入了思维囹圄,妄图像从前一样以刷海量题不断试错,用稿纸踏脚逃脱,失败了,不过好在凌崇点出了她的问题。
“丹犀,叫我薇薇就好的,你有什么事么?要换个地方说嘛?”她们现在考场外,人来人往,她想沈丹犀主动喊她,大概率是比较重要的事情。
“好的,那去宿舍吧,我宿舍没人,舍友去自习室了。”说着她先转身下楼了。
“薇薇,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呀?沈丹犀奇奇怪怪的,我们和她又没什么交集的,突然这样大庭广众的叫住你,都是同班同学,都不好说不,她玩道德绑架哇!”自从上次看到薇薇胳膊绑着绷带回来,把白郁晓吓坏了,从小被爸爸妈妈疼爱到大的她,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对没见过面的陌生人,有这么大的恶意。自那以后她变得格外警觉。
李雪薇其实也有点不舒服,那不容拒绝的语气,她想了想,“那不然你去她隔壁宿舍找安然她们一起复习?有事情我就大声叫,你们马上能听到的”。
沈丹犀宿舍在她们楼下,这两层楼住了大半都是他们班的,毕竟白塔同学不像黑塔那边天天车接车送的,更何况抢生源的时候很多学生还是从周围城市过来的,还是住校方便。
克己为了保证教学活动开展空间,学校建在一个远离市区,什么都不挨着的山脚下,外面的两条学生街,还都是后来依托学校才发展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