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崇走在最前面，李雪薇跟着他，雷清音在最后，李雪薇能感受到她比阳光更炙热的视线，不用回头也能猜得到，她的表情肯定好看不到哪里去。

这个奇怪的组合吸引了各间教室的瞩目，更奇怪的是没人说话，不是说他们三个人没说话，而是整个三楼都很安静，只有雷清音的高跟鞋发出的哒哒声。

李雪薇的心绪很乱，她不太确定凌崇要做什么，有点猜测但是又不很确定，她试图想点别的分散一下注意力，比如凌月当空的奇怪域场之类的，可是并不管用。

好在走的不远，凌崇打开了一个房间的门。

扑面而来一股冷气，这看起来是一间会客室？和福利院用来接待访客的很像，不过更雅致。两组沙发，矮几，还有一张茶台。

凌崇没坐下，她们也就都没坐，雷清音的公主切有点凌乱，她撇了一眼李雪薇，看向凌崇，忍不住开口：“凌宗，你喊我来有什么事情么？”

李雪薇之前没听过她的声音，毕竟雷学姐上次甚至都没开尊口。

她的嗓音是清冷的，和浓艳妩媚的长相不怎么相符，反而像是孤傲剑修门派严肃凛然的大师姐。

凌崇拉过李雪薇的手腕，让她站到雷清音对面，对雷清音说，“道歉。”

雷清音不可置信的看着凌崇的手，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凌崇洁癖严重，不喜和人有肢体接触，哪怕有哪家的孩子不清楚的，家长也会刻意提醒，以免惹得凌家不快。雷清音从小喜欢凌崇，她很清楚，除了凌家人，还有韩彧哥他们几个比较熟悉的，他几乎和所有人都保持距离。

过于震惊以至于她没听清凌崇说了什么，凌崇重复了一遍，“道歉。”

雷清音一时恍惚，虽然她跑去教训了这个什么薇薇，但是她从不觉得她真的和凌崇之间有什么，凌崇怎么可能喜欢这样的女生？她不过是单纯不喜欢有人把凌崇的名字和她摆在一起，更不喜欢他们拍的两人同框的那几张照片。

现在凌崇在干嘛？有点荒谬，可是他是凌崇，他从来没有做过荒谬的事情。他从15岁开始就被称作凌宗，是凌家合格的继承人。

“凌宗，你这样维护她么？”他当然是在维护她，雷清音知道自己这个问题有点愚蠢了，可是这是真实的么？

凌崇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又重复了一遍让她道歉，他的表情很严肃，斜插入鬓的剑眉蹙起，眉心微皱。

雷清音观察了凌崇很多年，知道他这是不耐，是不悦，他的不高兴从来不用大声来发泄，他会直接让惹怒他的人付出最不想接受的代价。雷清音从来都觉得这样很酷，还学着他的样子去解决问题，没错，她也是这样去解决那个薇薇的，何必废话，直接打痛她。

只是她从没想过，当这种直击痛点的解决方式是冲着自己的时候，她能不能承受的起。

雷清音攥紧垂在身侧的手，双臂微微发颤，楔形的美甲硌得手心生疼，“我不可能给她道歉的，她也配？”

她不再看凌崇的表情，也不想去思考这样惹怒凌崇她会有什么后果，她压根就没想过凌崇会在意这样的事情。说完她打开门走了出去，站在门口深深吸了几口气，没有回教室，转身下楼了。

李雪薇盯着关上的门，眨了眨眼，她反手握了握凌崇的胳膊，他的手微凉，皮肤果然比自己细腻很多，手臂没有很夸张的肌肉，但是劲瘦有力。

“学长，我不用她道歉的，”她抬头看着凌崇的眼睛，“她不可能真心觉得抱歉”，圆圆的杏眼水光盈盈，含着狡黠的笑意，“当然我也不可能原谅她啦”。

眉黛春山秀，秋瞳剪水明。凌崇很想伸手碰一碰她的眼尾。

“凌学长，真的谢谢你啦~”她转身走到沙发边坐下，把书包放到腿上，“我好像一直在给你道谢，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凌崇走到茶台边，压了压浮动的心绪，说道“这件事不用和我道谢，我之前说学校不应该隐身，我，也不应该。”

他一边拿出茶具，一边继续解释，“我不能预设雷清音和雷家会有什么反应，所以才等到期末考后，以免影响你考试。”

他递给李雪薇一杯茶，“抱歉，让你受委屈了。”

晶莹的泪珠如碎钻坠落，正好落进杯口，漾起热茶，溅到李雪薇手上，她赶忙放下茶杯，抬手拭泪：“凌学长，你人不要这么好哇，我本来不爱哭的。”

凌崇掏出手帕，想了想，从桌上抽了抽纸递给她，“眼泪并不代表软弱，只是情绪的出口而已，没关系的。”

他还记得自己很介意被看做柔弱的人。

她的眼泪更加止不住了。

凌崇重新泡茶，没有说话，没有安慰，等她慢慢平复情绪，她像骄傲的猫儿，喜欢自己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