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四壁悬着莹白的灵泉灯,暖黄光晕浸透窗纸,将地上竹影染作泼墨山水。贾金花拄着拐杖的手猛地一颤,白须簌簌抖如筛糠,烛火在他褶皱的脸上跳跃,映得浑浊瞳孔忽明忽暗:"你说孩子刚孵化三个月?可你明明......"
"三个月前在栖凤殿的涅槃池," 卿水公主指尖的凤凰火忽明忽暗,孔雀尾羽罕见地垂落地面,"我用三百年精血温养的卵终于破壳,是个长着金红羽睫的女娃娃。" 她突然攥紧贾金花的手腕,尾羽上的金粉簌簌掉落,"可七天前我去农户家探望时,摇篮里只剩半片烧焦的凤凰翎毛 —— 是天族的星轨灼痕!"
檐角冰棱坠着夜露,在灯下折射出七彩碎芒。迷天蜷在墙根,右肩的冰纹突然发烫。他看见卿水公主腕间缠着的红绳,正是三个月前在集市见过的 "雏鸟平安结",当时她蹲在摊位前,指尖轻轻抚过每只绣着雏凤的香囊。
"天族要雏鸟做什么?" 贾金花的拐杖在地面划出深深的痕迹,"难道他们还记着三百年前的......"
"赤焰魔尊的封印需要凤凰族纯血!" 卿水公主甩袖祭出半块焦黑的帕子,上面绣着未完成的雏凤图,"密探来报,天族正在收集七七四十九只凤凰雏鸟,要在血月之夜举行 ' 焚雏祭 '—— 我们的女儿,很可能是祭典的主牲!"
肖凌云藏在竹林后的手骤然收紧,掌心的龙虎契印泛起血色光芒。他想起半月前在城门口看见的车队,车厢里传来幼鸟的悲鸣,车帘上绣着的星轨图案,与冰玉天临终前抓烂的那块布料一模一样。
"冷面侠,你的冰魄剑在发抖呢。" 卿冥突然贴近迷天耳畔,玉箫尾端卷起少年鬓角碎发,声音比平日低了三分,"还记得上个月在溪边,你救起那只被星轨术灼伤的雏雀吗?它翅膀上的纹路,和师姑帕子上的......"
迷天猛地抬头,对上卿冥少见的严肃眼神。他突然想起,每次随卿冥去鸟族村落,后者总会在农户门前停留许久,用凤凰火温养檐下的空鸟窝 —— 原来那些都是寻找雏鸟的暗记。
"我已查到祭典地点在星渊殿。" 卿水公主转向贾金花,眼中泛起泪光,"当年你我在桂花树下私定终身,我带着卵逃婚时,你说 ' 等我修成金丹就来接你 '。如今五百年过去,我们的女儿要被天族剜心祭剑,你......"
"别说了!" 贾金花突然剧烈咳嗽,拐杖几乎撑不住身子,"当年我刚拜入无意门,天族的探子就盯上了我。若带你回山,整座仙门都会被烧成焦土......" 他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个锦盒,里面躺着枚刻着 "卿" 字的玉锁,"这是我给孩子准备的满月礼,却一直没敢送......"
卿水公主的泪突然砸在玉锁上,凤凰火顺着锁纹亮起:"所以你就假装不认识我,任由我在山下农户家躲了五百年?直到女儿被天族偷走,才敢说出真相?" 她突然抓起贾金花的手,按在自己尾椎处,"你摸摸看,为了隐瞒凤凰血脉,我自断了三根尾羽,每到阴雨天就疼得站不起身......"
长廊拐角,花雨攥着带星芒标记的帕子微微发抖。她看见卿水公主掀开衣襟,露出后腰上三道狰狞的灼痕 —— 那是天族追兵留下的印记,每道都深可见骨。而贾金花的白发间,不知何时落了片金红色羽毛,与卿水公主尾羽的颜色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