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已开!全军突击!杀——!”赢昭拔出佩剑,直指铁壁关!蓄势待发的秦燕联军主力,如同决堤的洪流,发出震天动地的呐喊,朝着洞开的城门汹涌而入!
城楼之上,国公新任命的督帅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瘫软在地。他从未经历过如此惨烈的攻城战,更没想到坚固的雄关会从内部被攻破!面对潮水般涌来的敌军和关内处处起火、一片混乱的败局,他除了歇斯底里地尖叫“顶住!给我顶住!”之外,毫无办法。他的无能和不得人心,加速了守军的崩溃。许多士兵眼见大势已去,纷纷丢下兵器投降或四散逃命。
关城西侧,混乱的溃兵和惊恐的百姓如同无头苍蝇般涌向尚未被完全合围的西门,试图逃离这炼狱。而在西门内侧通往关外的一条狭窄山道上,一场惨烈的阻击战正在进行。
程怀瑾浑身浴血,铠甲破碎,身上插着数支箭矢,左臂无力地垂下,显然已经骨折。他率领着最后几十名誓死追随他的陆家旧部亲兵,死死扼守着这条咽喉要道。他们的身后,是正在仓惶撤退的、由他拼死救出的部分陆家老弱妇孺,以及他托付给亲信副将、正被抱着往关外密林奔逃的小陆瑛!
“顶住!给夫人小姐们争取时间!”程怀瑾的声音嘶哑却如同惊雷,他挥舞着已经卷刃的长刀,将一个试图冲上来的燕军骑兵连人带马劈翻!他身边的亲兵个个带伤,却无一人后退,如同磐石般钉在狭窄的山道上,用血肉之躯阻挡着追击的敌军。
“程怀瑾!投降吧!你已无路可逃!”一名秦军将领在阵前高喊。
程怀瑾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布满血污的脸上露出一个惨烈而决绝的笑容:“投降?哈哈哈!我程怀瑾生是陆帅的将,死是陆帅的鬼!郢国公无道,屠戮忠良!尔等助纣为虐,也配叫我投降?!”他猛地举起卷刃的长刀,指向关内陆府的方向,用尽最后的气力,发出泣血般的怒吼,声音穿透了喊杀声,清晰地传到不远处正在指挥大军入关的赢昭和颜清徽耳中:
**“为陆帅报仇——!!!”**
这声怒吼,如同最后的战鼓!程怀瑾和他身边最后的战士,如同扑火的飞蛾,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主动冲向了数倍于己的追兵!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每一名倒下的战士,都带走了数名敌人!
当赢昭和颜清徽在亲卫簇拥下赶到西门时,战斗已经结束。狭窄的山道上,尸骸枕藉,血流成河。程怀瑾背靠着一块巨石,拄着那把彻底报废的卷刃长刀,怒目圆睁,身上插满了箭矢和长矛,早已气绝身亡!他至死保持着冲锋的姿势,面向关内,面向陆府的方向,如同北疆永不屈服的礁石。
风雪呜咽,仿佛在为忠魂悲泣。
赢昭默默地看着程怀瑾屹立不倒的尸身,鎏金重瞳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震撼、惋惜,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这个郢国将领的忠勇,超越了他对敌我的认知。
颜清徽脸色苍白如纸,紧紧攥着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看着程怀瑾至死守护的方向,仿佛看到了那座已成焦土的陆府,看到了陆擎将军不屈的身影,看到了陆夫人临死前护住水缸的眼神……一股巨大的悲怆和无力感几乎将他淹没。
复仇的代价,是如此的血腥和沉重。程怀瑾,这位从未谋面却以生命践行诺言的将军,用他的死,在颜清徽心中刻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
铁壁关陷落了。
郢国北疆的门户洞开。
但这场胜利,浸透了太多人的鲜血与忠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