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黑暗哪有人心恐怖,黑暗哪有偏见恐怖,黑暗只是一种没有光的状态啊!
后来,她对他多种情绪交织,像一个有窥探癖的变态。
再然后,窥探欲变成了喜欢。
然后呢?
然后两个人相爱,离别,忘记……
井盖被撬开的瞬间,铁锈夹杂着大片灰尘簌簌掉落。
警察举着强光手电向下探照,光束刺破黑暗,在潮湿的水泥墙面折射出幽蓝冷光。
“你们小心,下面有检修台。”
带队民警握紧战术手电,铁梯因年久失修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每一步都像踩在随时会断裂的薄冰上。
陈飞几乎是贴着民警的后背滑下去的,周谨言紧随其后。
检修台距离地面不过四米,此刻却像隔着万丈深渊。
徐玲悦蜷缩在角落的身影逐渐清晰,她染血的盲杖斜插在裂缝里。
“ 徐玲悦! ”
陈飞的声音撞在金属墙壁上发出回响。
徐玲悦颤抖的睫毛动了动,干涸的血痂随着苍白的皮肤紧绷: “陈 ... 飞? ”
她摸索着想要起身,却因右腿的剧痛跌回原地。
周谨言蹲下身时,膝盖重重磕在生锈的钢筋上,却浑然不觉。
他看到徐玲悦右肩高高肿起,伤口处暗红的血痂下渗出浑浊的液体,浓稠的血腥气息混着天井里的霉味直冲鼻腔。
胸口仿佛被人重重地砸了一拳,那种痛楚骗不了人。
他为什么会这么心痛啊?仿佛受伤的人是自己一样。
“撑住,我们带你出去。”
周谨言解开西装外套裹住她颤抖的身体,陈飞已经将皮带缠在徐玲悦大腿根部止血。
当徐玲悦被托起的瞬间,她突然抓住陈飞的袖口,沙哑着喉咙问: “陈飞,报警了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她才用最后一口气艰难的说:“香水味 ... 推我的人,有香水味 ...”
话音未落,她的头无力地垂在周谨言肩头。
救护车的蓝光穿透夜幕时,徐玲悦的体温已经低得吓人。
陈飞攥着沾血的盲杖坐在副驾驶,看着医护人员为她挂上抗生素吊瓶。
周谨言死死盯着心电监护仪,徐玲悦指尖的血氧探头映出刺目的红光 —— 那抹红渐渐加深,像极了记忆深处姐姐倒下时候的场景。
急诊室的顶灯刺得人睁不开眼。
当医生举着化验单冲出来时,周谨言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 败血症早期,伤口感染引发全身性炎症反应!必须立刻手术清创!。”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腥甜,周谨言踉跄着扶住墙壁,恍惚间又看见几年前的自己,同样站在这道生死门前,听着相似的宣判。
战场的硝烟、大片的黑暗、他倒下时的失重感……
人群的嘈杂、姐姐的身影、以及,同样的消毒水味。
他忍住头部带来的眩晕,回忆慢慢重现。
次幕的红色唤醒了记忆深处最不愿意触碰的伤痛,他缓慢地接收着那些过往。
太痛了,正因为那么痛,所以才不愿意想起。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一个懦弱的胆小鬼。
周谨言甚至都没有徐玲悦勇敢。
陈飞靠在墙壁上,双手抱胸,可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手术门上方的“手术中”指示灯上,想起徐玲悦在天井里虚弱说出的“香水味。”
手术室内:
“血压持续下降!准备肾上腺素!”主刀医生沉着而急促的声音响起,护士们迅速而有条不紊地递上各种医疗器械。
消毒水的气味愈发浓烈,仿佛要渗入每一寸空间,而徐玲悦身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正在被小心清理,溃烂的皮肉、发黑的组织一点点被去除,猩红的血液不断渗出,染红了手术台。
手术室外,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突然,陈飞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周谨言:
“混蛋。”
毫无悬念,这话是对着周谨言说的。
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陈飞的拳头就跟着打到了周谨言的脸上。
男人的脑袋被对方的力道打得侧向一边,嘴角很快就渗出了血丝。
“你根本保护不了她,她凭什么对你还念念不忘?”
周谨言没有还手。
“你知道吗?这三年,我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把自己撕碎、又重新拼凑。”
徐玲悦就算不说,但是偶尔的失神放空,默默垂泪,他都看在眼里。
正因为对这个懦弱的男人爱得足够深、才一次一次的拒绝他。
陈飞后来打听过周谨言,也去网络上检索了他的信息。
他承认,他之前的职业是伟大的,但是现在的他,确实很懦弱。
剑拔弩张的气氛被手术室的开门声打断。
周谨言和陈飞几乎同时冲上前去,目光急切地望向医生。
“清创很成功,病人还需要休养。”
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徐玲悦被转到普通病房,陈飞要求换到单人间,推车上的女人还在沉睡,睫毛的阴影投射在苍白的面上,微微卷曲的头发散在颊旁,她很少会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徐玲悦在陈飞心里的形象,一直都是挺直腰身,面上不卑不亢,她的傲骨、她的坚持、她的不服输,这一切的一切勾勒出一个坚韧的徐玲悦。
可是,她甚至只是一个渺小、总是会被这个社会所遗忘的、特殊人群!
一个盲人。
有时候,陈非全然会忘记这些。
而现在呢?这个无所不能的女人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轻轻触碰,就会瞬间粉碎。
周谨言来到病床边,轻轻地碰了碰徐玲悦的手指。
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在触碰一件珍贵的珠宝: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没有你勇敢,我没有保护好你。”
他低下头,脸颊蹭在对方的掌心:
“醒醒啊,我想起来了。”
“你不是说,如果我是战场,那么,你就不会做逃兵。”
“喂,你要信守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