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悲风回了拭剑源,在门口恰巧撞见同样从外面回来的唐松草。
在这个如诗如画的夏夜,一袭紫衣的唐松草就像花香般神秘而至,虽然她高挑地站在那里,又好似雾一般,随时都会乘风而去,让人再也无处寻觅。
许悲风看着她怔了怔,只觉浑身更加热了,似有火在他的胸口翻滚,很快就要将一切理智燃烧殆尽,有一瞬间他极想伸手拉住唐松草,将她牢牢地箍在怀中,以缓解他此刻比死更暴烈的渴望。
但他没有。
许悲风眯了眯眼,踏着木屐上前,揣着手臂懒洋洋地扬声笑道:“怎么这就回来了?”
松草看见他便微微翘起嘴角笑了笑:“我和大师兄只是叙旧,叙完旧无话可说,自然也就回来了。”
许悲风和她同路走进拭剑源,状似不经意:“你师兄没有送你?”
松草:“又不是三岁孩童,还需要被人安全送回家,我师兄的确提出想送我,被我拒绝了。”
许悲风拉长了声调:“哦——”
松草不知道许悲风发出的声音是什么意思,她反而顺势打量了许悲风几眼:“你看上去脸有些发红,是不舒服?”
许悲风:“没有。”
松草又看了他两眼,许悲风笑着扭开了头后,她才道:
“接下来的几天襄灵城中会举办十二仙盟的例行盟会,来往的修仙者会很多,城中也会变得热闹,也会举办多场拍卖会,我们不如在襄灵多留几天,看看有没有新奇的法宝如何?”
许悲风:“是你自己想留下,还是你师兄邀请你留下?”
松草:“二者皆有,不过更多的是我自己想留下。且不说之后我们去长丰郡可能要面临恶战,我也想瞧瞧襄灵的拍卖会上会不会再有那来自上古仙迹的东西,襄灵也是大城,说不定可以打听到些‘天机阁’的消息。”
许悲风懒懒一笑:“既然是恩人你自己想留下,那我自然舍命相陪。”
松草听着,突然挑了挑眉,问:“你怎么这么在意留下是不是我的主意?”她回忆了一番许悲风和师兄王琮泽的见面,有些迷惑,“你不喜欢大师兄?”
许悲风:“缥缈宗大弟子王琮泽玉洁松贞,高风亮节,我辈中人皆要仰望,我怎么会不喜欢他?”
松草肯定了:“你不喜欢他。为什么?”
许悲风却看见了不远处的岔路口,虽还想停留,可他知道他与其他人脚下之路截然不同,也与她不同,此刻已到了应当分道扬镳之际,笑道:“喜欢与讨厌向来没什么缘由,又怎么说得清理由呢?今夜就到此为止吧,你也该回去了。”
松草目送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等他栀子色的背影消失,她才忽地想起,她似乎总是在看到许悲风孤独离去的背影。
*
松草回了玄翅阁,一夜无话,唯一的变化也许只有在入定之前,松草的脑海中偶尔会闪过许悲风每一次离开的背影。
翌日,松草推开门,发觉空中竟然在缓缓飘雪,雪花在夏日晴好的阳光中不疾不徐地落下,落在地面上也不融化,只一夜的工夫,便将整个拭剑源、整座襄灵山都尽数染成了雪白。
天有异象,或许是有出窍期的强者已经抵达襄灵。
松草是来这个世界后第三次见这样的事情,早已见怪不怪,踩着雪来到院中,让阳光肆意地照在她的身上。
刚伸完一个懒腰,松草便察觉到院中有一道异样的气息,她顿时警觉,四下搜寻却一无所获,在她开始怀疑自己的感觉时,白雪皑皑中突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她立时走过去,这下很快找到了一只凭借自己雪白的毛皮隐藏在雪中的白狐。
松草走近了,才发现这只躲藏在阴影中的白狐受了伤,殷红的血迹落在白雪上,鲜明而刺目。
松草虽然人缘极好,但也许是物极必反,她不受任何小动物欢迎,这只白狐用圆溜溜的眼睛警惕地盯着她,往后缩退时,她本不太想管它,可她忽然在白狐的身上捕捉到一抹熟悉的感觉,试探地问:
“许悲风?”
雪白的小狐狸朝阴影中缩了缩,向她呲了呲牙,似乎在让她快走。
松草沉下心感受周遭一番,在白狐身上发现了一股缭绕不散的阴煞之气,更加肯定了,笃定地道:“你就是许悲风。你昨天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变成了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