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脚步声几乎近在咫尺,兖曦紧忙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而半夏也适时有所反应,将布团儿揣进怀里,擦干脸上的泪水。
“驸马,你怎么在这里?”阿罗和阿真来到后院,警惕地看向驸马对面的女人,问道:“她是谁?”
还没等兖曦回答,半夏灵机一动,瞬间拿起荇姐揽客时的架势,不耐烦地催促道:“大人,您到底租不租啊?我们家百十来头牦牛都在外面等着了,租不租的,倒是痛快点儿啊?这鬼天气,早知道就不来了,白跑一趟!”
半夏随意而自然的抱怨,这让兖曦暗暗松了口气,她转头对阿真和阿罗解释道:“这位大姐有牦牛可以租,我们的货不如就交给她运回西疆吧?”
“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一群来历不明的牛,我们的东西怎么能交给他们呢?”
一听这话,半夏仿佛被荇姐附身般,扭着步伐就朝阿罗和阿真走过去:“呦呦呦、这又是摆得什么臭架子?你们一个个的看不起谁呢!给姐姐睁开眼看清楚!”半夏从腰间扯出一块牛皮布,昂首挺胸地说,“看好了,这可是姐姐买牛的购置契书,有部落盖章的,什么来历不明?不识货,爱租不租!”
说着,半夏收了契书打算趁机溜之大吉,结果阿罗貌似察觉到什么:“站住!”
半夏刚走没两步就应声愣在原处了,兖曦的心更是跳到了嗓子眼。
结果阿罗话锋一转,语气稍微柔和了些:“总要谈谈价格吧。”
半夏偷偷松了口气,转过身来笑道:“不早说!正好我这几天也没开张呢,价格嘛,都好说~”
为了假戏做真,半夏特意来到阿罗面前,精明的目光仔细打量着她,还摸了摸她身上的挂饰,结果却被一旁的阿真推开了手:“别乱摸!”
半夏听出这姑娘语气中的酸意,一副了然的表情笑道:“哎呀,二位姑娘生的花容月貌、落落大方的,看你们三位举手投足似乎都是大户人家出身,你们随便给点儿都不会亏待了咱们的!”
阿罗和阿真被这番奉承捧得心花怒放,于是很快就定下交易。兖曦心中暗喜:不愧是荇姐一手教出来的。半夏,也还是那个半夏,只是比以往多了些独自担当的勇气和智谋。
第二天,半夏让少年跟着兖曦一干人走,帮忙一起运送货物到兑隅城。而她则以回开阳府添置些交换物为由,带了一头脚力快的牦牛原路返回去。
兖曦看着半夏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突然有些后悔:若是她跟她回中原……
不,还不到合适的时候。她还有要事没有解决,那便不能回去。
更何况,如今安阳对她的看管依旧很谨慎,恐怕不出沙境就被拿回去了,而且也会因此连累半夏……
半夏,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万望珍重、顺利……
长途跋涉二日后,牦牛群离兑隅城越来越近。天空好像蒙上了一层炭灰,压得人无法呼吸。
难怪人们会如此怪自己引天水了。兖曦如此想着,方一进城便传来消息,大王病重,已多日昏迷不醒。
西疆王向来身体康健,也并未听说有何隐疾,怎么会突然……
兖曦匆忙来到西疆王的寝宫,只见安阳木然地坐在虎榻前。
“安阳,我回来了。”
听到兖曦的声音,安阳总算眼中有了些光亮,她踉跄着站起来扑到兖曦肩上,语气中满是隐忍和委屈:“阿曦,父王他……”
“我听说了,大王已经昏迷多日……医师怎么说?”兖曦轻轻走到虎榻旁,看着西疆王虽陷入昏迷,却两颊红润,细看额角还有些汗液。
“大王?”兖曦轻声叫了叫,毫无回应。
“不用叫了,医师说父王是忧劳过度之下犯了头风症,由此导致的昏睡……”
“这样吗?”兖曦心中有颇多疑惑,若是简单的头风症,怎么会多日不醒?
“今天早些时候叔叔请来一位巫医为父王诊治,父王的脸色已经比前几日好多了。”
“巫医?”
“是的,那位巫医是为了测算天机,消除天灾而来。”
兖曦不太在意巫医为何而来,在她看来,只不过又是一些迷信行为而已。
“大王昏迷之前都吃过什么?”
“我不清楚,之前都是下人照料父王起居的,我一直在忙着监管伐木造水车的事……”安阳自责地垂眸道。
兖曦走过来轻轻拍拍她的肩,安慰道:“没关系,一定会有办法的。”
“这几天,我已经下令召集了全西疆最好的医师来,可是他们都束手无策。母后也赶回了王宫,现在正亲自为父王煎药。”
兖曦懂得安阳此时的焦急,以前听说花朝的弱症难以治愈时,她又何尝不是如此焦躁不安呢?对了!陈太医——花朝的病就是他治愈的,他是中原闻名的神医圣手,若是由他来诊治大王,也许……
“安阳,你听我说,我知道中原有一位神医,天下没有他治不好的疾病,若是请他过来的话,说不定可治好大王。”
“真的……”安阳的眸光亮得让人心疼,“他在哪儿?我立马派人去请。”
“可惜,他总是云游四海,此时不一定在哪儿行医救人……”
“那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