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要下雨了!”周曼的喊声从楼下传来,同时响起的还有苏晴的广播:“高二(3)班的林浅同学,请立刻前往操场,有人找你——”话没说完就被电流声刺断,积雨云在头顶翻滚,像打翻的墨汁。江叙的喉结滚动着,忽然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校服传来,像盛夏的第一颗荔枝,烫得人发颤。
操场的蜡烛在风中明灭不定,陆川和许扬正用身体护着烛火,沈瑶的画架被风吹得摇晃,画布上的雁群似乎要振翅逃离。林浅望着江叙发红的耳尖,听见他说:“其实从初一开始,我就注意到你课本上的雁形涂鸦,每只的尾羽都是我的名字笔画——”话没说完,第一滴雨点砸在他手背上,接着是豆大的雨珠劈头盖脸地落下来。
“蜡烛!”许扬的喊声被雷声吞没,成排的烛火在暴雨中熄灭,只剩中央的几簇还在挣扎。江叙慌忙打开小盒子,雁形项链在雨幕中闪着微光,而林浅的指尖刚要触碰,就听见母亲的声音从校门口传来:“林浅!马上跟我回家!”
雨伞骨硌得肩膀发疼,林浅被母亲拽着往校门外走,校服裤脚很快被雨水浸透。她回头,看见江叙站在操场中央,手中的项链坠子垂在身侧,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地面砸出小小的圆斑。沈瑶的画架在此时被风吹倒,最新的画作《暴雨前的悸动》落在积水中:两只小雁在雷雨中展翅,即将触碰的喙间,悬着颗将落未落的雨珠,像永远说不出口的“我喜欢你”。
便利店的暖光在雨幕中忽明忽暗,林浅摸着口袋里的雁形发卡,突然发现包装盒里掉出张纸条,是江叙的字迹:“其实每次借笔记,我都会在页脚画小雁,翅膀下写着你的生日——3.12,和我的球衣号码12.3,是命运的倒影。”雨水顺着纸条边缘洇开,“倒影”二字晕成一片蓝,像他此刻在雨中模糊的身影。
午夜的日记本上,林浅写下:“暴雨前的风,揉碎了所有没说出口的悸动。他手中的项链,我口袋里的发卡,在积水中成了永远的错位。原来有些勇气,需要三十七次日升月落的积蓄,却抵不过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旁边贴着那张被雨水洇湿的纸条,小雁的翅膀下,“3.12”和“12.3”的数字,像两道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晨雾漫进校园时,沈瑶在天台找到了被雨水泡皱的画作。她小心翼翼地修复,让两只小雁的翅膀在雨珠中微微颤动,尾羽的笔画终于在水痕中重合。画纸上方,她题了句陆川的调侃:“爱情就像暴雨前的悸动,明知会被淋湿,却还是忍不住张开翅膀,去接那滴最烫的雨。”
而此刻的教室,江叙盯着林浅空着的座位,发现她的课桌上多了支蓝色钢笔,笔帽上刻着极小的雁形纹——和他昨天遗落在操场的那支,恰好配成一对。窗外的暴雨仍在肆虐,却有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他掌心的项链坠子上,两只交颈的雁,终于在水痕中,衔住了彼此的羽翼。